林光道问:「齐映,可是那矮奴?」
林婵道:「正是。」
林光道问:「矮奴是何来历?」
林婵三言两语道:「我见他孤苦,居无定所,受世人欺负,觉得甚为可怜。」
林光道想想问:「他可认字,说写算如何?」
林婵道:「皆通。」
林光道说:「他跟着你颇扎眼,易引人议论,不妨留在我身边当差,也有个长久安顿处。」
林婵撇嘴道:「他若愿意,我无话可讲!」
林光道吃口茶,又说:「贤婿有才多财,机敏睿智,胸怀博远,你好生与他做夫妻,京城乃事非之地,回去后,互助互谅,互敬互爱才是,若你俩感情不睦,增生罅隙,无需外人挑拨,自先分崩了。」林婵不吭声,忽然想到萧旻,定也晓得她也瞒了他,不知会怎样气她,恨她!
林光道继续说:「至于贤婿追查旧案之事,我劝了,你也多劝服他,莫再查了,好生度日罢。」
林婵说:「我不劝!」
林光道瞪眼问:「为何不劝?」
林婵道:「将心比心,若爹爹蒙冤被刑,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定要查出真相,还爹爹清白。」
林光道不禁笑说:「我虽感你孝心,但也要量力而行,以卵击石,赔上自己前途性命,大可不必。」
林婵道:「管不了那许多。」
林光道说:「我对牛弹琴。」
恰这时,月楼提食盒进来,往桌上摆了家常肴馔,一坛金华酒,林婵挟菜斟酒,说着闲话,时有笑声,但见日阳窗寮过,幽兰满院香,林光道用完饭,走出房,齐映在打水浇花草,招手唤他到面前,说道:「我和婵姐提过了,你日后给我当差,不必再随她去。」
齐映问:「奶奶怎么说?」
林光道说:「她随你心愿。」
齐映作一揖道:「我还是随奶奶去罢。」林光道听了,没再强求。
且说萧云彰,乘轿来到燕食楼,陈珀萧干跟随,药铺布庄的新掌柜早已在等候,还有两位苏州布庄来的总管,一个名唤唐田香,一个名唤曹楚。见萧云彰来,忙作揖寒暄,后叙礼而坐。很快呈上酒菜,两大坛竹叶青,另有西湖醋鱼丶东坡肉丶叫花鸡丶笋干老鸭丶葱包桧丶冰糖猪肘丶片儿川丶几盘时令鲜蔬,一大碗宋嫂鱼羹,酥油饼丶定胜糕丶猫耳朵,每人一小碗虾爆鳝面。众人腹饿,话不多说,埋头苦吃,萧云彰没甚胃口,吃了两口面,慢慢吃茶。
用过饭,萧云彰问唐田香:「松江贾员外的暑袜,可有运往京城?」
唐田香回禀:「我与曹楚,往松江提去年订的棉花,顺道将两千只暑袜,打包装箱,命唐五亲自押船,此刻应到南京钞关,只要不多为难,下月中旬可抵京。」
萧云彰道:「我与黎御史攀好交情,理应不会为难。抵京正值入夏,是售卖最佳时节。」
唐田香拿出锦盒奉上。萧云彰问:「这是甚么?」
唐田香道:「我给爷和奶奶精挑了十数双,用来穿用。」
萧云彰微笑道:「你想得甚周到。可有带会尤墩布织艺的匠工回苏州?」
唐田香道:「按爷的吩咐,带五六匠工回了。」
萧云彰问曹楚:「姚广说,布庄织出的棉布,比松江的差些,可解决了?」
曹楚忙回:「姚主事遣人往松江,带回的布工,技艺精湛,倾囊相授,如今已无差别。」
萧云彰问:「我需的布匹可有准备妥当?」
曹楚回道:「已备齐,只多不少。」
萧云彰赞道:「甚好!」这时又送上一笼包子。陈珀见个个小巧精致,皮薄如纸,能见内里油汤轻晃,他挟起咬了口,滚汤四溢,烫着舌头,惊问:「此物好生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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