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太久,小女记不清了……”不自在地拢起眉心,绾言含糊答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小女也记不全然。”
连时日都记不得,那必定是久远的事。
如此看来,是楚大人年少时犯的过错。此过错无论怎么瞧,都着实有够惊人。
温玉仪莞然一笑,轻举着茶盏在男子眸前一晃:“这间茶坊的清茶十分甘醇,楼大人素来品味颇佳,想必是常客。”
猛然缓过神来,他淡雅作答,抬盏一饮:“娘娘所言甚是,下官闲暇时常来此品茶,此处清静安闲,再是适宜不过。”
方才谈论了什么,他好似也未曾听进。
“绾言,你先退下,楼某尚有几句话要与王妃说。”楼栩挥手示意女子回避,眸色澄澈,如清风晓月一般。
就此一改称呼,他凝眸望她,显得珍视至极:“温姑娘孤身一人待于王府,可要保重自己。楚扶晏城府颇深,姑娘尽力避远一些,若受了委屈,受了欺侮,来寻楼某即可。”
炉中沉香已燃尽,雅间内霎时阒寂无声,他目光颤动,宛若含着似水柔情。
“楼大人与我非亲非故,我再屡屡叨扰,外头的风言风语可就止不住了。”温玉仪浅淡回语,思绪跟随着颤了一瞬,再不起微澜。
他却心感慌乱,言说之时,轻颤着握上了如葱纤指:“我何惧流言,若护不了心爱之人……”
“大人慎言!”
惊吓地抽回手,她霍然起身,阖眸一叹:“本宫恳请楼大人收回方才所言,以免酿成大错。”
“玉仪……”
她听得身侧之人轻唤,嗓音清越,绵柔若风。
倘若他们只是出生在寻常人家,她许会放纵一回,随他
私奔而逃。
背负污名,被嘲笑不耻,她通通认下……可她尚有温府在,而他也是仕途光明。
她绝不能因一段缥缈之念而毁了他。
“我已嫁作他人妇,与摄政王共结青丝!”温玉仪掷地有声,唯恐他听不真切,心下一狠,疏离般道着,“楼大人何故执迷不悟……”
适才的直觉并非虚假,她确是有意疏远,有意舍弃这段风月的……
这抹柔婉姝色已退步,他无从应和。
“楼某不甘,顽固不化,执迷不悟又何妨!”
遽然直立起硬朗身躯,剑鞘掉落在地,楼栩抬手一挡,似下了万般决意,紧握上她的纤细皓腕:“姑娘嫁入王府,楼某便立誓此生不娶,有何可惧!”
可眸前娇弱女子透出的尽是惶恐不安。
她垂首缩着娇躯,眸光盈盈如秋水,他不明所以,她畏惧的究竟是何物……
“楼大人不惧,我惧……”她轻声低吟,唇瓣微动,语声几不可闻,“我惧……”
他愿意委身做情郎,她可不愿将他毁去,温玉仪只觉面前男子太过疯狂,连声相拒:“我只愿大人安好,莫因我一错再错。”
“楼大人有大好前程在,将来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怎能因一个女子断送了自己。”
“大人好好想想,本宫走了。”她朝男子极为敬重地俯身而拜,秀颜回了几许清朗。
“楼大人的关心,本宫记在心里,”行至雅阁外,她悠然回首,话语淡若云烟,“米已成炊,覆水难收,既成定局,你我无从更改。”
凭栏顺着楼阶走下,步子尤感沉重,她似那游魂失神而离,一路默不作声。
一直候命于雅间外,剪雪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