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语声刚出口,云袖被倏然一扯,她疑惑看着剪雪,见丫头犯难般支吾其词。
“主子,奴婢走得急……”丫头不断翻找着行囊内的物件,心急地嘟囔起来,“将钱袋落在屋舍了……”
她不由地一愣,当下囊空如洗,没有银两带在身,这往后之日她该如何过活……
许是只能将奁中的金银首饰变卖了,温玉仪沉默片刻,心下一狠,决意去取囊中的玉簪。
二位姑娘的窘迫之态悄然落至眼眸里,赫连岐抬声咳起嗓,一本正经地蹙眉发着誓:“美人将就一晚,我行得端坐得正,乃谦谦君子是也,发誓不碰美人,总行了吧?”
今宵已再想不出有何更适宜的计策,她回看剪雪,认了这穷困潦倒的处境,端然走上了阁楼。
“那就有劳赫连公子带路了。”
柔声浅道着,她一步步行上楼阶,引得赫连岐健步如飞地向前引路,面容布满了喜悦。
然而貌若天仙之女大多无情。
熄灭烛火前,赫连岐眼睁睁地见着
此姝影卧榻而眠,给他仅留了一张草席在地。
烛火一灭,雅间唯有玄晖相照,他失落般躺至席上,目光紧望软榻之上的娇姝背影:“美人儿,你当真狠心让小爷我席地入睡?”
心知这恋酒贪色的公子怀着何等心思,温玉仪拢了拢被褥,置若罔闻地阖目安寝。
“我瞧榻上宽敞,你挪一挪身,我与美人共枕眠……”
可榻下男子似极为不甘,默然一阵,又委屈地开口。
“赫连公子向来都这般轻浮?”她半晌微启丹唇,轻柔嗓音在寂夜下透出丝许淡漠,“男女本就授受不亲,无亲无故睡于同张床塌,是要被他人嚼尽了舌根。”
这女子瞧着柔弱可欺,心却冷得很,赫连岐意绪烦乱,闷头一入衾被,觉此等美色是不论怎般都得不到了。
“明早一出京城,离了此地,还会被何人非议……”
客栈雅间是赫连公子付的银钱,她占了房中床榻,还让其睡于席草,的确是过意不去,温玉仪思忖一霎,缓慢挪动身子,为之腾出了一块地。
“仅此一晚。”她颇为将就而道,使得公子眸光一亮。
可这抹娇色只是心生同情,并非是想相邀风月,赫连岐翻身上榻,望她依旧冷漠不言,又觉白欣喜一场。
房内幽静,他辗转反侧良久,迟疑再三后问着:“美人儿真不想陷一晚柳影花阴?”
然换来的仅是一声冰寒之至的话语,令他不敢再道:“公子再沉湎淫逸,就躺回席上去。”
“美人的心真是狠透了……”
赫连岐郁结缠心,紧抿了几瞬薄唇,心觉美人定是被那心狠手辣的夫君带偏了:“小爷自诩也是风流倜傥,潇洒自如,美人淡漠至此,定是和楚扶晏那厮学的……”
说起楚大人的名姓,她莫名心头一颤。
不知等大人醒来,觉察她不见了,又会是怎样的光景……
可他是喜是怒,是哀是惧,与她有何干系……她只不过是居住王府的一名过客,而今限期已到,她该毫无留念地走远。
客栈外有寒风喧嚣,树枝随冷风猛烈而晃,晃落一地树影,映于轩窗上,使房中壁墙若明若暗,将华光轻挡。
那风声便如安眠之曲,她静听少时,稳然入梦熟寐。
原想着日升之初就动身离城,然而当真到了清醒之刻便已近午时。
她想去埋怨剪雪为何没将她唤醒,更衣之际,忽见丫头急匆匆地跑来,急不可待地朝她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