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欲言又止,敲了敲门边梁木,轻声道:“主子,方才张家公子前来寻见,邀
主子明日去梅园赏梅。”
“还有李氏布庄的李公子,给主子送来了请柬,诚邀主子前去三日后的暖寒宴。”
在书案放下一封信函,剪雪偷瞥向赫连岐,轻咳了几嗓。
怎么才来了半月不到,美人儿就无意勾得了城中男子的心魂,赫连岐愁容满面,目光落于那暖寒宴的请柬上,闷气油然生起。
“不去不去,美人是小爷我带来的人,”赫连岐挥袖将那信函取过一瞧,又烦闷地递于她眼前,“他们怎么不去打听打听云间香坊的名声,竟敢来抢本少爷看中的姑娘!”
剪雪得意地仰眸,欲为主子再多美言几语,心觉公子能挽留下主子已是天大的福分:“主子貌美如玉,才情过人,自是受诸多公子青睐!”
“我都知晓了,可来这里还未过上几月,我想先熟悉熟悉香坊,就不出门了。”每回听此二人左一言,右一语的,温玉仪便感头疼不已。
她揉了揉眉心,满不在乎地走出寝房,连信函也不曾收下。
如此又过了半月有余,她应了赫连岐所求,打理起了这整间香坊,习得香道中的玄妙之处。
昔日所见的迷香是香坊中人配制香料时偶然所得,之后便成了这云间香坊的独门秘方,从不外传。
而作为打点香坊的报酬,赫连岐欣然应允,将此秘方告知了她。
时日如飞,岁月安然,自她留心习起了制香之道,日月朝暮翩然而逝,一晃便是半载。
第60章
仍于闲暇时会想起千里外的那一人,虽用一封休书断了干系,毕竟楚大人是曾经护过她的人,她该要记此人于心里。
她不知上京朝局的近况,相隔太远,在晟陵打听不着,未免有几许担忧。
说好告知了居所,他会来寻的,怎么至今还未见影踪。
初春来临,大人未曾来寻,夏至已过,仍没有丝毫音讯……
如同一个过往的来客,匆匆一别后,他就像夕晖朝露,顺着清风飘过,之后便云消雾散了。
眼见着深秋将至,又要过上一岁冬时,温玉仪时不时地环顾起经过坊外的送信人,除了那几位富家公子的书信,再未见多的信件。
楚大人成日忙于朝政,可会因朝堂骤变,权争风起云涌,而忙得不可开交……
她兴许是当真有些牵挂了。
这挂念也未明从何而来,她兴许觉得,倘若大人真出了事,这唯一的一座靠山便要倒。
她不可没了那处高台,纵使不做夫妻,楚大人也有用之处,不可任他倾倒。
这一日,温玉仪于坊中制着香,将新送来的沉香料挑拣而出,一丝不苟地分门别类。
大抵是理了二三时辰,她轻抚额上细汗,忽感饥寒,才惊觉已到了午膳之时。
恰好瞧见剪雪端了些许糕点来,她顺手取了块枣泥糕尝上几口,又静气地学着坊间侍婢的精湛之艺,刻苦专研起制香术来。
剪雪疼惜万分,虽说主子将这香坊打点得井井有条,可也不能不顾及身子……
正想劝说主子,丫头忽一转眸,便望一名奴才快步走来,在室前禀告:“温姑娘,张家公子前来拜访香坊,问姑娘是否有闲暇。”
“此人怎么总是不请自来……”温玉仪微蹙起秀眉,手里的细活不曾慢下。
那奴才缄默片刻,似乎已料到会得此回语,恭肃又道:“若姑娘未得闲,张家公子便让奴才道一声歉,叨扰了姑娘,望姑娘勿怪。”
闻语噗嗤地轻笑出声,想必这近一年的时日,张公子已摸清了主子的脾性,剪雪轻柔咳嗓,走至其旁侧扬唇而笑:“依奴婢看,张公子对主子的爱慕之心,远在万里都能感受得着。”
“我没有成婚的打算,也没有接纳张公子之意,如今只怕耽误了人家,酿出大祸来。”然而主子答得平静,像是真不愿再谈及风月,不愿再陷于情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