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后面去哪里我们也不知道了。”陈槐序道,“我们成年开始,就没有住在一起了。”
陈槐安给他们分别往他们杯子里倒了开水,看着他们毫无察觉地喝了下去,这才出声道:“罗叔,我扶您回去睡吧,天不早了,我也要带我哥回去了。”
也不知道罗建明听没听到她的话,配合地被陈槐安架回了卧室,她帮罗建明拉好了被子,这才回到客厅,把到处插电的地方都巡视了一遍,又回到厨房确认了瓦斯阀门是否关闭,这才放心拖着脚步虚浮的陈槐序一路下了楼。
因为旁边就是夜市,这会儿走到马路边也不怕没有计程车,陈槐安随手拦了一辆,待把陈槐序扶上车后,自己则是开全了车窗,望着外头没有任何光点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槐序卧在她并拢的大腿上,陈槐安这才把车窗关上,任由呼啸着的寒风被隔绝在外。
陈槐序拉过她的手,贴在自己的侧脸。
妹妹的手很冰冷,而他被酒劲涌上来熏烫的脸正好可以帮她温手。
陈槐序轻声问道:“你觉得是他吗?”
她反问:“那你觉得呢?”
陈槐序没有回答,他蹭了蹭陈槐安的手掌心,温热的吐息刺得她发痒,片刻后才道:“除了我,你谁都别信。”
回到酒店已经临近午夜,陈槐安让计程车停在了后门,裹好两人的装备,这才下了车,不过就算被拍到也没什么,毕竟兄妹俩深夜结伴出门也不是怪事,但如此作派当真是习惯了。
陈槐序已经清醒了不少,胃里即便还有些难受,但不至于吐出来,他搭着妹妹的肩膀上了电梯,电梯停在了十五楼,他们同住十五楼的套房里。
“你今晚喝得太多了,我打电话跟前台问问有没有蜂蜜水泡一杯给你喝,看能不能缓解一点。”
“没事,我睡一觉就行了,你明天不是还有通告吗,先洗洗睡吧。”
房间的热空调在出门前那一刻就已经被陈槐序打开,因此刷卡进去后,寒气也即刻被冲淡。
南台的冬天不会零下,但体感上却直至零下。
陈槐安帮着脱下他层层叠加的外衣,只留了一件内搭,她扶着他坐在了沙发上,继而去拨打了酒店的内线电话:“你好,打扰你们休息了,可以帮我送一杯热的蜂蜜水吗,或者没有的话,解酒汤也行。”
“阿昀……”他环着陈槐安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腹部,“有些东西我去做就可以了,不用你来。”
陈槐安朝电话内头报了他们的房间号,随后挂断,低头问陈槐序:“你都醉了,能来什么?逞强倒会。”
陈槐序没吭声,但陈槐安却是长吁了口气,脱力般靠在了沙发上:“今天罗叔说的那些,可真是太久远了。”
他们知道,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可活着的人还得继续生活,原先陈阿玉以为,在警察提交完火灾结案报告后,陈家的事情能就此尘埃落定,他们也可以恢复到正常的生活。
可那之后不久,她们就遭到了跟踪。
那是在上学路上、公园散步、回家,且不管是路过闹市街、穿行小巷子、在学校里、在家里,仿佛都有那个人的身影。
陈阿玉在第一时间里就报了警,但他们追查一段时间下来却全无收获,或许也正是他们顾及这场变故会致使,陈家火灾最后的定论在短时间内被推翻,从而使他们丢失公信力,于是在和陈阿玉的交涉下,允许户口变更的指令下达南台市市局。
陈槐安和陈槐序过往的那些被封锁在了公安系统的档案之中,直至目前,距离他们抛弃原来的身份,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陈槐序又想说什么,这时房门被敲响,陈槐安准备起身去开门,陈槐序没放开她,对着门喊道:“谁!”
隔着门,声音并不响亮,但也足以能听清:“陈小姐,您要的解酒汤我们给您拿上来了。”
陈槐序这才放开了她,陈槐安开门前还不忘打开猫眼上的盖子,朝外瞄了一眼,确定是穿着工作服的客房服务员,这才把门打开:“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们了,我哥喝得有点多。”
“没事的,怕您不够,我们这边多煮了一碗,喝完之后碗和餐盘可以放在一边,明天会有专门打扫的人来收,不过您要是不打算收拾房间的话,东西放在门口这就行。”她见陈槐安没让开,脸上的笑也没丝毫减弱,“陈小姐,不用我这边帮您送进去吗?”
“不用了。”陈槐安伸出双手把餐盘端起,走前看了一眼她别在胸前的姓名牌,“明天我会给你们主管写表扬信的,祝你涨薪。”
“非常谢谢您!”
她朝陈槐安鞠了一躬,而后起身,看着陈槐安走了进去,为了这封表扬信她也殷情地想要帮陈槐安关门,在门关上的那瞬间,她看到陈槐安正笑着透过门缝看向她,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挺好看的。”
她的手一顿,一下子忘记了把门带上,她看着陈槐安的视线没有移开,直到门被关上,“嘭”,她吓了跳,回想着那道视线的方向低头——
她藏在衣服里的羊头圆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