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坐我的车。”不是询问,是陈述。
她抬眼:“你今天的反常,有点多。”
他眼神深了几分,声音压得低哑:“对你,不用冷静。”
……
回到宴厅,司夜寒举杯,笑容端正而有礼:“小舅舅,我敬您。颜教授,要一起吗?”
语气不轻不重,乍听之下只是个平常不过的场合敬酒。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从一整天的观察里,才筛出这一刻最合适的切入点。
颜梓熙刚从露台回来,妆容未改,眼神却显得更淡了些。
她站在叶辰身侧,没有退,也没有靠近,但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落在司夜寒眼里,就是亲密的证据。
她总是拿捏得刚好,不多也不少,而他最怕的,就是这种“不说破”的默契。
叶辰接过酒杯,目光不急不缓地扫向他,语气无波:“适可而止。”
那语气轻得像风,却落在他心上,冷得像刀,司夜寒没说话,只微微一愣,随即笑了。
那笑容恰如其分,温和,干净,像什么都不曾听进心里:
“遵命。”他举杯轻碰对方,手却没抬高半分。
只是指尖一紧,杯中的气泡碎得极轻,像他此刻深藏不露的情绪,一层是风度,一层是计算。最底下那层,是极深的,还没爆发的占有欲。
……
宴会渐入尾声。
叶辰看了眼腕表,语气从容:“我明早有班机,就不多留了。不必送,我自己离开就行。”
正准备起身的校长一愣,随即笑着点头:“叶总日理万机,今天肯赏光出席,已经是我们的荣幸。”
一旁的颜梓熙也随之起身,语调平稳:“我送叶总吧,正好我也该离开了。”
校长望了两人一眼,笑意带着几分调侃与意味:“既然叶总准备离席,不如……顺道送送颜教授?”
叶辰微微颔首:“正有此意。”
司夜寒放下杯子,语气轻淡地插话:“我可以送颜教授,正好顺路。”语气有礼,神情也克制得恰到好处,像是一个再自然不过的提议。
但叶辰只是转过头,看着他,语气不高,却极稳地道:
“我比较顺。”空气在那一瞬凝了一下。
校长察觉气氛微妙,笑着打圆场:“叶总既然愿意,那就麻烦您了。”
司夜寒没有再开口,只低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眉眼依旧端正,彷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颜梓熙未置一词,只轻轻向在场众人点头致意,转身与叶辰一前一后离开。
两道身影渐行渐远,像是连宴会最后的余温也一并带走,留下的,只是灯光之下,几双目光与一场还未说出口的角力。
—霓虹倒映在车窗上,夜色如墨。
黑色迈巴赫静静滑行在城市街道,后座只馀两人。空气干净,紧绷,像一条被拉满的弓弦。
叶辰转头看她,声音不轻不重:
“今天我有很多话想说。”
她侧头,目光落在车窗倒影里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那你打算从哪一句开始?”
他没笑,只说了一句:
“梓熙,我很想你。”
车内一片寂静,空气在这句话之后变得太安静。
像是什么比理智更早一步地落进了她的胸口。不是记忆,却像灵魂的馀烬,在某个时刻再次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