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沈霁川望着正中间的佛像,佛像也凝视着他,无悲无喜。
昨日他刚到家,李承宗便带着新探到的线索找上门来:“我打探到了!你猜的没错,灵泉寺果然有点东西!”
李承宗饮了口热茶,继续说:“你要的证物据说就在大殿正中的佛像的莲花座下!但听说那佛像有几百斤重,若没几十个大汉根本挪不动。”
沈霁川嗤笑,“他们倒是毫无敬畏之心,盖这间灵泉寺也只是为了给自己的把柄找一个安身之所。”
李承宗欲言又止,终开口说道:“我还打探到了一件事,是从十年前挖出灵泉的土工那里听到的。据他所说当初找他们过来是要往地底埋东西的,没想到却挖出泉水惊了那庄子主人,事情搁置了几个月后又叫他们过去盖起了寺庙。”
“土工知道要埋的是什么东西吗?”
“一个木盒,上面贴了黄符,符上记载的文字像是一个人的生辰,听说还有一座石碑,石碑上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文。”
沈霁川听完半晌没有说话,他一手撑在桌子上慢慢站起身,弯着腰看不清他的神情。
李承宗担忧地向前想要抚起沈霁川,却被他挥袖挡开。
“哈,哈哈,”沈霁川身体颤抖,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黄符、石碑、咒文。。。。。这不是镇压厉鬼的法阵?”
他边说边直立起身子,苍白的脸色上唯有眼眶红得吓人。
“木盒中放置生前用品,黄符上写下他的生辰,朱砂洒在石碑上,以石碑牢牢压住厉鬼的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小主子。。。。。。”
“他裴昭昀不仅害我父亲死无全尸,就连亡魂都不肯放过!他这是把被他害死的冤魂当厉鬼镇压,是要我父亲哪怕在九泉之下也要不得安宁,永远活在炼狱之中!”
沈霁川怒吼,他身形佝偻,一缕墨发垂在胸前,苍白又脆弱,看着可怜极了,然而他通红的双眼却燃着满目的仇恨,攥紧的拳头也在微微颤抖。
“想必这么多年裴昭昀也是寝食难安,不然也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沈霁川喘着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那灵泉寺说是香火旺盛,祈福者络绎不绝,怕也只是裴昭昀镇压的手段之一。可怜我父亲,生时忠君报国,死后却背负骂名,连魂魄都不得安宁,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居然今日才知晓。”
“李叔,我要去灵泉寺。”沈霁川觉得脑袋昏沉,他摇了摇头试图驱赶眼前的模糊,“我要毁了那个烂石碑,撕了黄符,带父亲回家。。。。。。”
话音未落,沈霁川便昏死过去。
“施主,可要烧香拜佛?”殿中的小和尚捧着香火,打断了沈霁川的思绪
“不了,我心中无事可求。”
小和尚笑道:“便是如此,也可祈福保个心安。”
沈霁川看了眼佛像身下的莲花台,向小和尚双手合十作别。小和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脸心事的施主却说自己无事可求,怪哉怪哉。
沈霁川穿过寺庙走到后山,据说灵泉寺的灵泉便在此处,沈霁川在人群中穿行,周围人皆是慕名而来一睹灵泉风采,有的人甚至会向泉水中抛掷铜板以求心愿成真。唯有沈霁川盯着脚下的青石板,他只想知道哪块石板下是他的父亲。
“沈霁川!”陆明玥趁着母亲去求签解惑,她在外面等着沈霁川出来。
“是你。”沈霁川敛了思绪,问:“你怎么独自在这里?”
“我母亲求了签,在等着大师解惑。我是在这里等你的。”
“等我?”
陆明玥瞧着周围人多,她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跟我来。”说着她拉着沈霁川到了屋檐下偏僻的一角。
“抱歉,方才在殿中我母亲说的那些话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陆明玥硬着头皮说,“她为我的婚事操劳得有些走火入魔了,可能把你看作。。。。。。有缘人了,但我会跟她解释清楚的!不会让你感到困扰,我也保证不会让我母亲上门打扰你!”
说完,陆明玥低着头像只鹌鹑一样。
她虽然生性大大咧咧,但也是接受世家贵族的女训长大的,对着一个外男说起自己的婚事着实有些难以启齿。
沈霁川一楞,“我并无丝毫不悦,你不必放在心上。”
陆明玥松了口气,她低着头刚行了礼要离开,却被沈霁川拽住手臂。
“你与国公夫人此次来灵泉寺是为了祈求姻缘?”
沈霁川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陆明玥一愣,她点了点头,“应当是的,不过母亲每年腊月十五都会到寺里,只不过以前是为新年祈福,今年。。。。。。我的婚事着实令人头疼,所以有很大一部分的因由是我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