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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第1页）

自零陵出狱的三天后，正是陶璟临走时交代给余听梵的那味香出窖之日。

余听梵很高兴，为了庆祝自己来此地后亲手制成的第一味香，她甚至准备去外头买些酒，打算晚上备着自个喝。

未来到这个世界前，余听梵就有两个爱好，一为制香，二为饮酒。

每当制香无了灵感，又或是新香制成，她都喜欢寻些酒喝上一二。长此以往，于饮酒一事她虽算不得上瘾，却也积成了她一个长年累月的习惯。

去酒肆时，店家问她需要什么酒。

余听梵寻思着古代的酒一般也就十几度，再高也高不到哪里去。想到自己从前连四十五度的伏特加都敢一口闷，她不假思索地来了句。

“那就拿贵店里最容易让人醉的酒来好了。”

店家犹疑地打量了她一眼，见她个头虽在女子中算高挑，可身形却还是纤细的，不禁好心提醒道：“若是女子来饮，最好选些青梅酒果子酒之类的，不然那一口下去，度数太高，滋味恐怕会不太好受。”

余听梵挑眉。

“怎么，这话的意思，是因我为女子，所以你就觉得我不能喝是吗？

见店家踌躇未语，余听梵又笑起来。

“酒量这个东西因人而异，并非因性别而异。我兴致上来的时候，有时连着饮三四碗都是有的。所以，店家你只管放心给我拿最烈的酒就成，度数太浅的酒，我喝着也不起劲。”

店家是个性情中人，见这姑娘颇为洒脱，不由拊掌大笑几声，又拿了坛珍藏的烧酒给她，与之攀谈几句：“是我眼拙小瞧姑娘了，姑娘既然对自己的酒量这样自信，那我自是不能做个扫兴之人。就依姑娘所言，拿店里度数最高的酒给你罢。只是这酒太烈，并非儿戏之言，来我这里的不少顾客都说有些受不了，所以姑娘切莫贪杯，浅酌即可，不然身子也遭罪。”

余听梵今天难得来了兴致，心底觉得只是浅饮不免有些埋汰她，面上却并未表露，只是让店家再去取了椰酒，与那烧酒一起，爽快地结了酒钱，又往别家买了些陈年的梅子后，终于达成此行的目的，打算带着这些回去调酒喝。

……

陶璟回府时已是亥时。

他素来行事低调，又不喜太多人鞍前马后的服侍，从来都是让府中人各司其职，无论他出府还是回府，都不需要特意地寻人迎奉。因此来时，除了两个今夜守值的侍卫，府中大多数人都已经回房歇下，并未察觉到这位主子的归来。

方才在府外时，隔着粉墙黛瓦，陶璟望见院中的海棠花已开了许多，枝桠上结着的花骨朵，被挂在树上的灯笼散出的昏黄光晕一照，粉花与绿叶相交，透出几分温馨又朦胧的美感。

若论起这些，他向来算个风雅人士，很容易就被这些花儿牵住了脚步，自然也生出几分兴致，便转了方向，想要绕到庭院中去看看。

流水曲径通幽，当他终于站在庭院前那面月洞门之下，抬眼往园中看去时，果然看见大片盛开着的海棠花。

粉色如云，一小簇一小簇聚在分叉的枝桠上，迎着晚间的清风轻柔地摇曳，在地面上落下一些轮廓温柔的暗影之时，又带着几片花瓣，在空中滞留一瞬，缓缓飘落下来。

却没有触地——

陶璟的目光随着花瓣的形迹一路下移，最后落在一手支着石砌几面，一手端着酒杯的蓝衣少女身上。

她的姿态依然是同往日一般，看起来很不端庄。

石桌上甚至还放着酒坛和些许映着花纹的高脚银杯，盖着红布的酒塞落在她裙摆处——很明显，酒是被打开过的。

陶璟眉心微微蹙起。

这是，不仅在外头喝酒，还给自己灌醉了？

他移步至案前，修长的手指拎过一只酒杯，低头凑近闻了闻。

度数还挺高。

他放下酒杯，正寻思着要不要叫醒她时，忽然感觉到垂下的袖袍似乎被一只小手捏住，还轻轻扯了扯。

“先生。”

陶璟低首，见少女不知何时已经醒来，面色酡红，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显然是醉得厉害。

他用另一只没被她扯住袖子的手轻轻在她面前扬了扬，沉声问。

“……还能认出我吗？”

余听梵又饮了一口，晶莹的酒液残留在唇瓣上，随着她的笑容缓缓弯起，更显绯色。

陶璟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又听她软着声道。

“嗯，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