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小时前——
田时樾在出租车上焦虑地叩着车窗,反向突然驶来一辆救护车,田时樾只瞥了一眼便觉得心神不宁到了极点,刚才杨宥禾明显是摔倒了,他一直没挂电话呼唤她,直到听到电话那头一个焦急的声音也在唤着杨宥禾,他的通话才就此被挂断。
田时樾忽的一个冷颤,“师傅!掉头!去市医院!”
司机被田时樾又一次的突然出声吓到,连忙点头应道。奇怪,明明自己才是年长的那位,可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年轻人有些莫名的敬畏呢?
在打电话给田修年确定杨宥禾是低血糖犯了去医院后田时樾才稍稍舒心。
他站在医院门口,自责与难过仿佛黏住了他前进的脚步,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艰难地迈步走进去。
“请问,您是来看病还是探病?有什么需要咨询的吗?”导航台的护士礼貌地朝田时樾一笑。
“我……”田时樾神情一黯,姗姗来迟的抱歉情绪在心中无限放大,他鼻尖一酸,抿了抿唇,故作镇定道:“请问低血糖去哪个门诊?不对不对,低血糖晕倒后在哪里输液?”
“时樾!”
在护士准备回答田时樾的问题时,田修年便急喘喘地跑了进来。
“田医生。”护士礼貌地朝田修年问好。
田修年也朝她颔首,“这是犬子。”
“果然基因是遗传的,田医生的儿子也是丰神俊朗呀。”
“谬赞了小唐,我们有事先走了就不打扰你了。”田修年拉了一把一旁被刘海遮住眼睛看不出情绪的田时樾。
“田医生慢走。”
“普通病房202,”田修年松开田时樾,“是不是该买点花什么的?看望病人怎么能空手呢?”为了缓和气氛,田修年尴尬地笑了一下,“况且还是我们时樾的……女朋友。”说完,田修年又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下。
见田时樾没有应声,他疑惑地回头,这一回头,便让田修年哑口无言,心头酸涩。
“时樾你……”
只见田时樾眼眶红红的,那无神的眸子盈满晶莹的液体,泪珠一个接一个地往下掉,偏生他还倔强地咬着嘴唇,唇角已经渗出丝丝血色。
“我……”田时樾磕磕跘跘,一个像样的句子都拼凑不出来,也是在张嘴说话的时候,他尝到了咸涩腥甜的滋味。
“别担心,应当没什么大碍的。”这是时隔多年田修年第一次见到这样六神无主的田时樾,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头以示安慰。
也是这一伸手,田修年才猛然发现田时樾长高了不少。
还没触碰到田时樾的头,他便不着痕迹地避开田修年的手,迅速擦干了脸上的泪和血痕。
田修年指尖一顿,讪讪地收回手,“走吧?”
“嗯。”田时樾闭眼又睁眼,立马调整好了心绪,跟着田修年上了楼梯。
“喜欢多久了?”
田时樾盯着田修年的后脚跟,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但自己也没打算瞒着,“一年多。”
“到了,就在前面。”田修年没有再问,只是指了指斜前面的病房。
田时樾脚步一顿,再稍微往前一两步,就能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见里面的状况。
可是就是这一两步的距离,他却不敢上前了。
心疼一个人的时候会哭会痛,哭过痛过的田时樾此刻却只想更痛一点,哪怕是用刀割也不为过,只有比心爱的她更痛更难受他才会有可能放过愧疚和不堪的自己。
田时樾舔了舔唇角还没愈合的血痂,轻松地就舐破还在湿润的外壳,他只是用舌尖轻轻一顶,血又丝丝渗出,带着些铁锈的刺痛。疼点好,疼才会让他记住疏忽给他带来了什么。
田修年看着踟蹰不前暗自较劲的田时樾,他怎么会不知道田时樾在想什么?肯定是在乱揽责任的自责。
于是,他轻轻嗟吁:“我去我的办公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