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言?”杨宥禾看着眼前拉着四个行李箱的女孩,有些讶异。
“小禾。”梁妙言有些尴尬,又看了眼田时樾,“时樾。”
似是没想到会遇到他们,梁妙言有些不知所措。
杨宥禾家——
“小禾,真的麻烦你了,等我的申请住宿办好之后就回学校住。”梁妙言有些局促,脸上的红晕窜到了耳后根。
“妙言,我们是朋友啊,不用回学校住,你就放心住这儿吧,多一个人多一份热闹呀。”杨宥禾双手覆上梁妙言交叠的双手,温和地朝她笑了笑。
梁妙言怔怔地看着杨宥禾,她心里一涩,上前拥住杨宥禾,垂眸感激道:“谢谢你,小禾。”
杨宥禾有些茫然,微微脸红,却也还是任由她抱着,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示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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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在给宋岂珩报完平安后的梁妙言辗转反侧,她拿起手机复又放下,轻叹一声后,她打开房间的灯,起身从一堆箱子中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那是妈妈出事前交给她的,当时的她不以为意,只是小心收着。结果没几天后,宋烜和她妈妈就在加拿大双双出车祸去世了。
那一刻妙言才意识到那可能是妈妈送给她的诀别书,她立马想要去看看里面是什么,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为此她还懊恼自己好久。
本以为已经弄丢了的东西,未曾想这次收拾行李的时候找到了它。
梁妙言眼眶发酸,她仰起头,泪珠顺着太阳穴流入发间,深吸一口气,她打开了那个盒子。
如果这注定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即便是打开会让她悲乐两决绝,她也甘之如饴。
“亲亲小果:
亲亲小果,我是妈妈。
对不起,小果,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好妈妈。你很懂事,从小到大,从未埋怨过我,我知道我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童年,也让那么小的你就跟着我流离。平时教你自强自立的我最后却也是委身于宋老师。曾经你问我是不是因为心里还存着对他的喜欢才跟他走的,我当时告诉你说‘是’,但其实我早已经不喜欢他了,甚至是生理上,我想起他会害怕。我只是……一个人实在撑不下去了。我想,只要跟着他,我们的生活就会好起来了不是吗?那样我的小果,就可以过比正常人还要幸福的生活了不是吗?可我内心好痛苦,我还是成为了当年一日三省不可以成为的人。
小果,妈妈猜你应该有所察觉,外婆去世以后,妈妈的身体每况愈下,妈妈其实没有生身体上的疾病。妈妈只是心里病了,这种病让妈妈坚持不到想要活下去。好遗憾啊,看不见我的小果成年、考大学、嫁人了。你会恨妈妈罢,即便是恨如千针,妈妈也甘愿吞下。
小果,外婆去世前给你留了一张卡,那是妈妈被退学后宋老师每个月打来的钱,她一直没用,直到她去世后我才知道。你要记得宋家的好,但同样也不能虚与委蛇。妈妈知道,你是不会向生活认输的。往后啊我的小果一定要好好生活,我知道你会怪妈妈,会难过,会哭,但是小果,妈妈希望你柔韧而强大,温和而不畏。如果可以,妈妈愿化作碧落里的曜魄,毕生守护着你。
小果,我的亲亲小果。妈妈爱你。”
梁妙言捏着银行卡,已经泣涕到失声,皱巴巴的信纸上漾着一圈又一圈的水滴花,旧的新的交融在一起。
杨宥禾也还没睡着,她脑海中一直浮现着白天时田时樾和梁妙言的对话——
“是宋叔吧。”
“嗯,别墅是爷爷的,他理应收回去。”
“阿珩知道你已经搬出来了吗?”
“我还没告诉他,当时想着先找个宾馆住着再告诉他然后去办理校园宿舍入住手续。”
“也好,”田时樾轻叹,又道:“果姐,你知道当年为什么阿珩会转学留级么?”
梁妙言愕然抬头,难道不是年少因害怕而逃避吗?
田时樾抬眸,那双一尘不染的眸子略带同情地看着梁妙言:“当年,宋叔知道了你和宋岂珩的事后用你的未来去要挟他,他不愿你因他而没有了家和前途,所以答应了宋叔留级好好学习,在他成家立业之前不能与你联系见面。”
宋岂珩和梁妙言高中就读的是覃州实验中学,东窗事发时他俩都是高三,面临高考。宋岂珩的成绩本来就不是特别好,但再不济也能回去继承家业,那梁妙言呢?她又该怎么办?为了梁妙言的未来可期,他答应了宋庭原留级转到覃州中学与田时樾一班。
而当时宋岂珩没有亲口告诉梁妙言,只是托人告诉她:对不起,我害怕了,祝你高考顺利。梁妙言虽不可置信却也只能接受宋岂珩离开的事实,全心全意投入总复习。
梁妙言轻颤,什么胆小逃了,原来都是骗她的,她在宋岂珩心里,远比她想象得还要重要重要得多。
梁妙言感觉自己似是有些呼吸不上来,眼眶里的泪珠不听话地打转着,不断地模糊着她的视线。
“他哪里是吊儿郎当天资愚钝不愿学习,他只是想反抗宋叔,所以一直不如他愿而叛逆罢了。况且你也知道的,阿珩他化学很好,对调香造诣很高。”
“不过阿珩不知道那一年我在与你联系。宋叔也不知道你改了名字考上的是宁贺大学,于是他就紧攥住那抹渺茫的希望,一直坚持到高考结束。终于,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