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有些睡不着,和江宇发完消息,按照桑吉妻子的说法喝了醒酒茶,居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醒来的时候,桑吉坐在自己身边,让周航想到了先前,自己因为受伤昏迷,醒来的时候桑吉就坐在他的身边,手里拿着他儿子的照片。
周航想坐起身来,却觉得头晕得有些离谱,连身体都有点动不了。
“我的弟弟多吉,我亲手打坏了他的一条腿。”
“那是因为我认为他,罪不可恕。”
周航有点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桑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是因为昨天酒喝多了吗。。。。。。
周航好不容易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桑吉。
桑吉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也看着周航,眼神木木的。
“桑吉大哥?”见桑吉的神情奇怪,周航用疑问的语气叫了一遍桑吉。
“哦,没事。”桑吉回过神,反问周航:“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吃坏了。。。。。。”周航撑着头,用手揉了揉胃部,可是肠胃也没有什么不舒适啊。。。。。。
“别是着凉了,早些回去吧。”
“没事没事,就是觉得有点头晕,因为宿醉吧,我不该在这儿喝这么多的。”
周航走的时候,桑吉的妻子没有出现,周航觉得有些奇怪,便问了,桑吉说她不太舒服,自己拄着拐杖走出来送周航。
见桑吉走得艰难,周航一直在和桑吉说别送了,可是桑吉很固执地把周航送到车上,虽然只有一条腿走得很慢,但他还是没有让周航帮一下。
周航有些不忍心看,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半天不到,周航就回站了,站里没剩几个人,全都出去巡山了,五月份羊群开始分群迁徙,巡山密度也加大了不少。停好车之后周航本来还想把车再擦一遍,结果刚刚擦了个前挡风玻璃,只觉得浑身没劲,四肢发软。
想到早上身体那种异样的感觉,周航不敢轻视酒,想找站里懂医的志愿者看一看,结果发现人家跟着巡山队进山了,思来想去,干脆找柏光聘这个野生动物学专家了。
人和藏野驴嘛,总归八九不离十吧。
柏光聘在草场边上的暖房里,穿着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外套,听周航说完了自己的症状,皱着眉头。
“你要不吃点感冒冲剂之类的吧。”柏光聘边说着,边翻找出了一包药:“你在桑吉那儿有没有吃什么平时没吃过的东西?”
“额,还挺多?”周航感觉桑吉招待自己的都是很有当地特色,自己基本都没有接触过的食物。
“也许是脾胃不适。”柏光聘说着,帮周航倒了一杯温水:“我再给你找个药,你等下。”
周航捧着水站在原地,水暖暖的温度隔着玻璃布满了他的手掌,阳光太好了,玻璃杯折射着光,有点刺眼睛。
周航想着桑吉昨夜里说的那些话,还有早上迷迷糊糊听到的那些只言片语,多吉做了什么让桑吉觉得罪不可恕的事情,能把自己曾经相依为命的弟弟打到致残。。。。。
在桑吉毫无音讯生死不明的时候,江宇曾经和自己说,黑羚羊没有桑吉在,也许正能暴露出一些问题来,那时候周航只顾着生气,没有追问江宇他到底在怀疑着什么。
可是,没有什么事情是纯粹的善和恶,一切都值得怀疑和同情。
柏光聘刚刚找好药,转身走过来想要递给周航,却见周航眼神炯炯地瞪着自己,却又似乎不是在看自己。
“怎么了?不会真的食物中毒了吧?”柏光聘伸手在周航面前远远地晃了晃,周航抬头,把玻璃杯塞回了柏光聘手里,洒了柏光聘一手的水。
“我忽然想到了点事。”周航猛地向后退了一大步,柏光聘还没有反应过来,周航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开了。
他直接跑到办公室,调到了黑羚羊队的档案。
档案不全,查了一会儿只查到了桑吉和多吉的一些基本信息。
康巴人,表兄弟关系。
周航的印象里只有过一次有多吉的出现,就是除夕夜,那个来砸保护站大门的愣头青,瘸着腿,被自己一个大擒拿掀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