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洲认真聆听,单拎出一点来说:“娘子曾问过我怕不怕被你揍。我当时没回答,不是默许你揍我,也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不敢回答。而是这种不可能发生的假设,我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他会这么想,其一,他相信自己不会无缘无故惹恼虞昭;其二,虞昭不是那种脾气暴躁、动辄打骂他人的母夜叉。
未来的某一天,虞昭真动手揍他,必定是他某个行为触及到虞昭的底线,让她忍无可忍。
虞昭没想到傅寒洲是这么想的,她故意这么问,多少是存着试探一下傅寒洲对她天生神力的接受度有多高的心思。
嫁入霍家之前,虞昭的生活环境复杂,隔三差五就会随父兄到各地游历,甚至还上过战场,跟敌人真刀真枪地对战,杀过人见过血,她的生活阅历非常丰富。
谁知,虞昭在霍老夫人身上体验了把“阴沟里翻船”,定国公府满门被屠杀,她没了家人,满腔的亲情无处宣泄。
在她心灵最脆弱的时候,霍老夫人给了她母亲般的温暖,虞昭太过贪恋,以致于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全然没了该有的机警,让霍老夫人等霍家人耍了个团团转。
时至今日,虞昭才发现她对霍家人不是没有怨恨,她也不是李景沅等旧友所说的无坚不摧的母夜叉,她也会委屈也会想要家人抱抱她。
虞昭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她像粘人的小女娃娃,从背后抱住傅寒洲,闷声告状:“夫君,霍家人欺我太甚!”
“霍家人除了贪墨你的嫁妆,还怎么欺负你?”
傅寒洲放下手中的菜刀,细细感受一番,后背没有泪湿的感觉。
虞昭恨恨道:“霍老夫人曾向我许诺,她的小儿子霍麒麟成家后,会把他的孩子过继到霍忘尘名下,交由我抚养。我担心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对霍麒麟的要求高了些,谁知霍家人竟反咬一口说我故意苛待小叔子。”
傅寒洲面色微变,问道:“娘子,细说对霍麒麟的高要求。”
“鸡鸣时分起床,先练虞家的一套拳法,练一炷香。练完后,霍麒麟吃过早食就去私塾读书。我费了不少心力才求来的私塾名额。
虽说夫子不是当代大儒,但我打听过,那位夫子是出了名的会教孩童读书。前后花了五百两,我才打通人脉把霍麒麟送进私塾,结果他去了两日,第三日说什么都不肯去。”
虞昭说到这里顿了顿,她继续说:“虞家对待不听话的儿孙是要打手心的,我念在霍麒麟身子骨弱,又是初习拳法,只打了他手心十下,他就大哭大闹,坐地撒泼说我要打死他。霍老夫人就是在那天露出马脚,我猛然意识到,原来我在她眼中不是值得托付信任的长媳,而是只出钱不管事的冤大头。”
傅寒洲背对着虞昭,无法看到她的神色变化,但他听得出来虞昭很委屈,她明明是为了霍麒麟好,可她的真金白银撒出去,换来的却是一群白眼狼的指责。
“娘子你要真有心打死他,怕是不用打十下。”
“扑哧——”
虞昭正沉浸在被霍家人欺骗玩弄感情的痛苦回忆里,哪里想得到傅寒洲非但没有刨根问底,反而指出盲区。
“夫君,霍麒麟这事儿还不是最过分的。”
傅寒洲面色微变,他扯开虞昭环抱他腰部的双手,正对着她:“更过分的是什么?”
虞昭一改之前的坦然,眼中多了几分忐忑,牵着他的手问他:“这事儿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连晚秋都不能说,你能保密吗?”
“能。”傅寒洲连忙保证。
虞昭深吸口气,凑到傅寒洲耳边说:“我之所以下定决心和离,是因为有人半夜闯入我在霍家的闺房,欲行不轨之事。我将之降服,从那人口中得知,霍老夫人要求他玷污我,好以此为把柄将我困在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