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衡2018年6月29日书,渭止老城时逢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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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赵衡,生于1979年二月冬。
本职精神科医师,生前罹患解离型人格障碍。
我自杀于2008年,生前作为主治医师任职于旭日东升精神病院,而今已不是人了,是只九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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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吃拳头,长大吃债务,父亲给我的从不是爱,我不能甘之如饴。
很早我的记忆就是片段化,身子上总出现许多我没有印象的吓人伤痕。父母应该都知道我脑子有病。但是没人告诉我,因为他们怕带我去精神病院。为什么怕,一方面是怕丢脸,另一方面是怕花钱。
可后来我还是去了精神病院,因为我成了一名精神科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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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3月25日,我从原先的医院调职至新建成的“旭日东升”精神病院。
在那儿我与另一名精神科医生相识,他叫裴宁,生得很清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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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3日,我同裴宁相恋了。
那时候同性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东西,我瞒着同事,也没告诉爸妈。可我们确确实实是深爱着对方的,即便过程多有艰难,可那般的苦不算什么,年轻气盛时候,爱情足以掩盖许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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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5月8日,自打我入职以来便十分照顾我的老院长荣贵将一个病患带到了我身边,他告诉我那人是他的老友,名叫“翁明”。那人因为女儿在他面前出了车祸,精神失常至今。
院长说他相信我的能力,希望我能帮翁明一把。
我盯着那怀中抱着洋娃娃,憔悴面容上带着异样兴奋的中年人,没有拒绝院长的请求。我帮翁明办了手续,将他划入我的病患名单里,成了他的主治医师。
我答应诊治这么个棘手病人确实看了院长的情面,但更多是钦佩他不失为一个好父亲。我想,我要是死了,我爸定会乐得手舞足蹈,他眼里从来没有儿子,只有儿子裤兜里的钱。
总之后来我决心帮助翁明康复,我希望能治好他的病,不论过程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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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10月4日,翁明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他自认作杀人犯,而他的主治医生——我却在片段化记忆愈发严重的情况下,发现了自己罹患双重人格的事实。
更可笑的是,当我慌张跑至那唯一能容我喘口气的爱人那里时,我却自其支支吾吾的情态揭穿了他可笑的谎言——他早便知晓我人格分裂,可他的选择是隐瞒。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同与我生着一模一样的脸的男人,共度了不知几个日夜。
一年有余的时间里,在我依偎于他怀中时,他在看着我吗?他在想着我吗?还是始终在想着那个同我共享一个肉|体的人?
他与我相处之际,也在期盼着那个人的到来吗?
我很快验证了这个可怕的猜想。
那一张张我没有记忆的合照背后,全是裴宁写下的情话。
他们相恋了。
裴宁他无可救药地爱上了那人。
后来,我察觉裴宁看着我的眼神愈发奇怪。
我知道,他在透过我看向他人。
他在看向那个霸占我身体的窃贼。
所幸,糟糕的状态没有持续太久,我命中的贵人,救我于水火的恩人很快来到了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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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2月8日,陆琴入职旭日东升。
琴姐专攻的领域是人格分裂障碍治疗,我将患病的事实告知了她。她答应在不同院方宣扬的条件下给我治疗。我很高兴,裴宁却很痛苦,我知道,他一定是觉得我在杀人。
——在杀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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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6月1日,在儿童节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我迎来了职业生涯的最大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