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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惊鸿照影（第1页）

七月十五的月光透过云母屏风，在青玉案上割出几道惨白裂痕。沈栖薇握着密信的手忽地一颤，火漆印上残存的伽蓝香钻进鼻腔，竟在她瞳底勾出个转瞬即逝的卐字符。萧瑾弛用剑尖挑开信纸背面夹层，半片鲛绡飘然落地，上面用血画着祭坛青铜鼎的纹路——鼎耳处多了条正在蜕皮的蛇。

＂子时三刻，蛊鼎生烟。＂萧瑾弛念着皇帝亲笔，龙泉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窗外掠过九只黑鸦，羽翼破空声里藏着水师密报的节奏。沈栖薇广袖翻卷，袖中软剑已斩落为首的黑鸦，从鸟喙里抠出颗蜡丸——东海烽火台传来的急报，南诏使团的楼船桅杆上，飘着本该在潮神庙地宫焚毁的螭吻旗。

五更鼓刚敲过，帝后銮驾已停在祭坛汉白玉阶下。沈栖薇拾级而上时，腕间伽蓝香不受控地凝成锁链形状，每一步都似在拖拽着无形重物。萧瑾弛忽地扯断腰间龙纹玉佩，玉碎声惊起檐角铜铃，暗处弓弩手的呼吸声霎时乱了节奏。

青铜鼎内果然腾着青烟，鼎身铭文在月光下缓慢游移。皇帝萧熠捧着香案的手在发抖，明黄衣袖渗出暗红——他腕间不知何时缠了条赤链蛇，鳞片正随着鼎内青烟的节奏开合。沈栖薇突然将万蛊丹拍进鼎中，鼎内青烟骤变成紫色，映出二十八个正在溃烂的南诏文字。

＂这不是蛊鼎。＂她指尖抚过鼎耳蜕皮蛇纹，＂是萧烁的魂瓮。＂话音未落，祭坛地砖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血池里浸泡的十二具青铜棺椁。每具棺盖都刻着首辅门生的生辰八字，棺内传出指甲抓挠声，恰与东海浪涛频率相合。

萧瑾弛的龙泉剑插入地缝，挑出段缠着金线的脐带。沈栖薇瞳孔骤缩，这是南诏巫医养鬼童的禁术，脐带另一端竟系在她腕间伽蓝香凝成的锁链上。祭坛四角石兽突然眼泛红光，口中喷出混着荧粉的毒雾，在空中拼出首辅的私印图案。

＂屏息！＂萧瑾弛揽过妻子旋身疾退，剑风扫落梁间垂下的经幡。幡布遇毒雾竟燃起幽蓝火焰，将青铜鼎上的铭文投射在穹顶——正是东海布防图的缺失部分。沈栖薇软剑刺入皇帝脚边地砖，挑出个鎏金匣子，里面南诏国书盖着三皇子生母的凤印。

卯时晨光刺破云层时，八百里加急战报与南诏使团同时抵达。萧瑾弛立在城楼眺望，使团楼船甲板上的巫祝正在跳祈雨舞，铜鼓节奏与祭坛棺椁抓挠声完全相同。沈栖薇拆开盖着火凤纹漆印的国书，羊皮纸上南诏文字突然游动起来，在她掌心咬出个滴血的卐字伤口。

＂他们说。。。。。。来送还长公主的嫁妆。＂沈栖薇舔去掌心血珠，唇色艳得骇人。使团抬上的鎏金箱笼突然炸开，飞出数百只碧眼蝴蝶，每只蝶翼都印着首辅年轻时的画像。萧瑾弛挥剑斩落的蝶尸在青砖上化作血字：七月既望，魂归故里。

暗卫送来密报时，暴雨正冲刷着螭吻旗上的血迹。沈栖薇展开染着海腥气的绢帛，上面画着使团楼船底舱结构——二十八个铁笼里关着伽蓝香催化的蛊人，脚镣上刻着大雍水师阵亡将士的编号。萧瑾弛的龙泉剑突然脱手飞出，钉在观星台日晷上，晷针影子正指向当年萧烁自焚的时辰。

＂去请钦天监开浑天仪。＂沈栖薇扯断腕间伽蓝香凝成的锁链，碎金般的光点在空中拼出南诏星图，＂他们要的不是和谈，是借着中元节天地通途，把萧烁的怨气灌进龙脉。＂

子夜时分，浑天仪在祭坛中央投下星辉。沈栖薇立于紫微垣方位，看着南诏使团进献的珊瑚树在月光中裂开，露出里面冰封的万蛊鼎碎片。萧瑾弛割开手掌将血滴入青铜鼎，鼎内青烟突然凝成首辅虚影，正对着东海方向作揖。

＂原来螭吻纹要这样解。。。。。。＂沈栖薇突然轻笑，将万蛊丹塞进口中。她周身梵文暴涨，竟在祭坛上空凝成巨大的反写卐字。使团楼船传来轰然巨响，二十八道怨气冲破船舱，却在触及伽蓝香的刹那被炼成璀璨星砂，飘飘洒洒落入青铜棺椁。

五更梆子敲响时，东海传来捷报。南诏楼船自焚于暴风雨中，首辅府邸同时走水，书房暗格里搜出的海东青纹金印，正被快马加鞭送往祭坛。沈栖薇倚着青铜鼎喘息，发间玉簪寸寸碎裂，露出里面暗藏的半片兵符——与皇帝手中虎符恰好能拼成完整的螭吻吞日图。

＂还没结束。＂她拾起使团呈上的孔雀翎，在晨曦中轻轻一吹，绒羽里抖落出萧烁的亲笔绝命书。泛黄纸页上，＂来世化蛊＂四字正在渗血，恰与青铜棺椁的抓挠声共鸣。萧瑾弛的龙泉剑忽然发出悲鸣，剑身映出太后眉心浮现的第三只眼——那是南诏巫女献祭时的天目将开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