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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寒霜碎骨（第1页）

饲堂外暴雨如注，密集地在青瓦上砸出万千铜钱大的水坑，溅起层层水花。我紧紧贴着祠堂斑驳的影壁，大口喘息，汗水与雨水混在一起，顺着脸颊不断滑落。檐角镇魂铃的裂口灌进冷风，发出如垂死病人般的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即将到来的危机。白璃的嫁衣下摆扫过满地符纸残片，尸香凝成的冰晶悬浮在雨中，每颗冰粒里都冻着一张扭曲的鬼脸，散发出诡异而冰冷的气息。

“摆阵！”

白家的十二名白袍术士踏着罡步，有条不紊地围拢过来。他们手中的青铜罗盘射出金光，在地面交织成天罗地网，将我们困在中央。为首的疤脸汉子面目狰狞，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在桃木剑上，大喝一声：“诛邪！”

剑尖燃起的阳火瞬间扭曲成青黑色，仿佛被一股邪恶的力量侵蚀。白璃见状，轻笑一声，足尖轻点积水的青砖，如仙子起舞。冰霜顺着水纹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将最近三人的靴子冻在原地，让他们动弹不得。我趁机翻滚到供桌残骸后，躲避这混乱的战局，就在这时，我发现香炉灰里埋着半截蛇头杖——杖头的绿松石正渗出粘稠的黑血，散发着刺鼻的腥臭味。

“雕虫小技。”白璃广袖翻飞，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发间金步摇坠着的骷髅头突然睁眼，幽绿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三道冰锥破空而去，带着尖锐的呼啸，精准贯穿三名术士的眉心。他们的尸体保持着结印的姿势瞬间冻结，冰层下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金线，与我手背的契纹如出一辙，仿佛被同一种神秘力量操控。

祠堂梁柱突然咯吱作响，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我抬头望去，只见房梁上倒悬着七盏人皮灯笼，灯面绘制的七星阵正在逆转，散发出诡异的光芒。疤脸汉子趁机掷出捆仙索，铜钱编织的绳索带着凌厉的气势，缠住白璃脚踝的瞬间，燃起刺目的三昧真火，试图将她束缚。

“找死！”

白璃的嫁衣突然无风自燃，青焰中飞出百只冰蝶。冰蝶如灵动的精灵，撞上人皮灯笼的刹那，灯内封印的怨魂尖啸着破封而出，声音凄厉，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我抓起蛇头杖插入地缝，杖身触到暗藏的地脉阴气，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涌入，整面影壁应声倒塌，砖石飞溅。

“往生咒！”疤脸汉子见状，急忙掏出血玉葫芦，葫芦口钻出的痋虫如黑色的潮水，扑向怨魂。白璃趁机扯断捆仙索，染血的指尖在我后背画出血符，低声说道：“不想死就闭气！”

阴风裹着冰碴灌入鼻腔，我急忙屏住呼吸。我们撞破西窗的瞬间，整座祠堂被冰霜覆盖，仿佛一座冰雕的宫殿。追击的术士们在琉璃般的冰层下保持着狰狞的表情，仿佛被定格在时间里。白璃拽着我跃上槐树枝头，目光如炬，望向远处。只见山道上突然亮起连绵火把，七十二盏引魂灯组成白家旗号，如一条蜿蜒的火龙，朝着我们逼近。

“东南，三里。”白璃的指甲掐进我肩头，在雨中嗅了嗅，仿佛一只敏锐的野兽，“有活水。”

我摸到怀中的判官笔突然发烫，笔杆浮现血色地图——正是白璃用血符刻印的逃生路线。当我们掠过乱葬岗时，坟堆中突然伸出数十双白骨手，掌心刻着曹家族徽，仿佛在向我们索命。

“低头！”

白璃猛地按着我俯冲进枯树洞，三支追魂箭擦着头皮钉入树干，箭尾系着的银铃无风自响，声波震得树洞内壁渗出腥臭的尸油。我借着磷火微光，看见洞壁刻满镇尸符，符纸下的抓痕还粘着新鲜皮肉，仿佛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是。。。”我捻起一撮红色毛发，皱眉说道，“黄皮子的毛？”

白璃突然捂住心口，踉跄了一下，嫁衣裂开处露出正在炭化的皮肤。阴阳双生契的纹路在我手臂暴凸，一阵剧痛袭来，我瞥见她后背脊椎钉着的青铜钉又松动一枚，鲜血顺着伤口缓缓流出。

“他们用了诛邪箭。”她扯开衣襟，心口箭伤正不断结冰又融化，“箭镞淬了黑狗血。。。”

追兵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如密集的鼓点，敲击着我们的神经。我撕下衣摆裹住她伤口，却发现流出的血竟是冰碴。枯树洞突然剧烈震颤，藏在树根处的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的饕餮纹正疯狂吞噬月光，散发出邪恶的气息。

“进棺！”白璃踹开棺盖，里面铺满风干的并蒂莲，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当我们跌入棺中的刹那，追击的术士们正好冲进树洞。疤脸汉子举着燃烧的符纸，火光映出棺内壁密密麻麻的血书——全是历代被献祭者的生辰八字，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血腥的历史。

“封棺！”随着他一声令下，九张镇尸符贴满棺椁，试图将我们困在其中。我在绝对的黑暗中听见白璃的冷笑，她染血的指尖划过我眼皮，轻声说道：“看好了。”

尸香突然浓烈如实质，弥漫在整个棺椁。棺椁内壁的血书亮起幽光，那些生辰八字竟与我的命格完美契合。白璃的唇贴上我耳垂，寒霜顺着耳道蔓延，带着冰冷的气息：“借你阎王命一用。”

阴阳双生契的纹路突然暴亮，如同一道耀眼的闪电。棺外传来术士们的惨叫，镇尸符在金光中燃烧，贴着符咒的人皮灯笼接连炸开，碎片四处飞溅。当棺盖被气浪掀飞，我看见疤脸汉子七窍爬出冰晶，他的本命符正在心口处自燃，散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快走！”我拽起虚弱的白璃，却发现她嫁衣下摆缠着青铜锁链。链头深深扎入地脉，正源源不断抽取她的尸气供养白家祖坟，仿佛一条贪婪的吸血虫。

山道上突然滚来九个火球，带着炽热的温度。每个火球里都裹着具焦尸，焦尸额头的控尸符在火焰中化为灰烬。曹千雪的笑声从悬崖下方传来：“顺着藤蔓跳！”

白璃挥袖冻住追兵，反手将我推向悬崖。我抓住老藤的瞬间，看见她扯断锁链跃入深渊，嫁衣在月光下碎成万千冰蝶，如梦如幻。当我们先后坠入寒潭，潭底突然睁开九只血眸，暗流如无形的手，将我们卷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