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有我的办法。”陆铭没有直接回答,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林悠然苍白如纸的脸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快不行了。跟我来,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避开基地的扫描和清理。”
顾明犹豫着。陆铭的出现太过突然,他的动机不明。但眼下的情况,他没有任何选择。林悠然的生命正在倒计时,而他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林父的遗言还在耳边,“第七区”…可如果连眼前的危机都无法度过,一切都将是空谈。
“你怎么保证…”
“我不需要向你保证什么。”陆铭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断,“要么跟我走,要么留在这里等死。你自己选。”
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不像是在说谎。而且,顾明能感觉到,陆铭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冷冽,却似乎没有了之前那种隐藏的、令人不安的敌意。或许,在经历了量子服务器的事件后,他也发生了某种改变?
求生的本能,以及保护林悠然的强烈意愿,最终压倒了疑虑。顾明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带路。”
陆铭不再多言,转身便向维修通道深处走去。他的动作很快,显然对这里的路径了如指掌。顾明吃力地抱着林悠然跟上,肺部的剧痛和芯片的过载让他步履维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陆铭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困境,在一个岔路口停下,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指向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布满灰尘的金属盖板。“打开这里,下面是备用管线通道,相对安全。”
顾明用尽力气,单手掀开沉重的盖板,一股陈腐的气味扑面而来。陆铭率先跳了下去,然后伸出手,示意顾明把林悠然递给他。
这一次,顾明没有犹豫。他小心翼翼地将林悠然交给陆铭。陆铭稳稳地接住,动作竟带着一丝罕见的轻柔。随后,顾明也跳入了通道。
这是一个更加狭窄、黑暗的管道,仅容一人匍匐前进。陆铭在前方引路,顾明紧随其后。管道内壁湿滑,偶尔有不知名的液体滴落。不知爬行了多久,当顾明感觉自己的意识和体力都即将耗尽时,前方的陆铭终于停了下来。
他推开上方一个同样隐蔽的盖板,外面透进微弱的光线。陆铭先将林悠然抱了出去,然后伸手将几乎虚脱的顾明也拉了上去。
这是一个废弃的小型设备间,空间不大,但相对干燥和隐蔽。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仪器和零件,散发着金属和尘埃混合的气味。唯一的入口就是他们刚刚爬上来的那个检修口。
“这里暂时安全。”陆铭将林悠然轻轻放在一堆相对干净的帆布上,然后看向顾明,声音依旧平稳,“基地的‘蜂巢’协议正在失控,但这个区域的能源供应线路比较老旧,存在一些系统盲点。短时间内,清理单元不会扫描到这里。”
顾明靠着墙壁滑坐下来,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都牵扯着肺部和后颈的剧痛。他看着陆铭,这个曾经立场不明,甚至可能是敌人的人,此刻却成为了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虽然心中仍有无数疑问,但至少,他们暂时逃离了死亡的追捕。
“谢谢。”顾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陆铭看了他一眼,目光复杂。他没有回应感谢,只是走到林悠然身边,蹲下,仔细观察着她微弱的呼吸和黯淡的E-12标记。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寂静笼罩着这个狭小的空间。外面隐约传来基地结构扭曲的呻吟和远处能量武器的爆鸣,提醒着他们危险并未远去。
顾明看着昏迷不醒的林悠然,心中充满了焦虑和无力感。陆铭的帮助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自己身体状况的糟糕。肺部的穿孔、过载的芯片、新添的烧伤…每一处都在发出危险的信号。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还能支撑多久,更别说带着林悠然前往那个未知的第七隔离区了。
陆铭的出现,暂时解除了外部的威胁,却将内部的危机——顾明自身的伤势,以及林悠然濒死的状况——推到了最紧迫的位置。
他必须尽快处理伤势,否则,不等林正宏找到他们,他自己就会先倒下。而林悠然…他不敢再想下去。
陆铭站起身,走到角落,似乎在翻找着什么。他的背影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有些孤寂,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他为何要帮他们?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疑问盘旋在顾明脑海,但此刻,最重要的问题是——他们该如何活下去?如何抵达第七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