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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李薇的突破（第1页）

管道深处的寂静被顾明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怒火无声地割裂。他合上电脑的脆响仿佛还在空气中回荡，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余韵。李薇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询问并未得到回应。顾明将脸埋在手掌中，肩膀的微微起伏泄露了他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张惯常冷硬的脸上，只剩下眼底深处近乎毁灭性的火焰。

他提出的要求，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了本就浑浊的水潭。“林氏集团…‘生物意识工程’…‘记忆干涉技术’…十五到二十年前…鎏金岛周边…未公开项目…”李薇在心中默默重复着这些关键词，每一个都指向了极其敏感和危险的领域，远比她们目前接触到的“完美情人”计划表层信息要古老和黑暗得多。

顾明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李薇看着他眼底那陌生的、燃烧的暗火，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平静外表下所承载的重量，那不仅仅是作为一个调查记者的执着，更像是某种被深埋的、与个人命运紧密相连的东西被强行挖了出来，带着血和泥土。

她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重新转向自己面前那台小巧却性能强悍的便携终端机。冰冷的金属外壳反射着她凝重的脸庞，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地下管道的空气潮湿而冰冷，混杂着铁锈和不知名霉菌的气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凉意，但李薇似乎浑然不觉。她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跳跃，屏幕上流淌着瀑布般的数据流和复杂的代码结构。

顾明提供的方向极其刁钻。十五到二十年前的未公开项目，尤其涉及“生物意识”和“记忆干涉”这种在当时可能还处于理论或高度机密研发阶段的技术，相关的记录要么早已被销毁，要么就被层层加密，深埋在林氏集团庞大信息库的某个遗忘角落，甚至可能储存在物理隔离的旧式服务器中。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是在一片布满水雷和暗礁的大海里。

李薇首先尝试再次定位林悠然。她启动了几个便携式信号增强器，试图穿透那该死的军事基地的强信号干扰。屏幕上只有一片混乱的噪点和无意义的波动。基地的屏蔽如同一个坚不可摧的罩子，将内部的一切与外界隔绝。之前捕捉到的那个微弱信标，现在看来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诱饵，将林悠然，或许还有她们，引向那个高危禁区。对林悠然安危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但她强迫自己将这份焦虑转化为驱动力，注入到指尖敲击的每一个指令中。

她调出了陆铭留下的U盘数据的备份，开始与顾明提供的关键词进行交叉索引。同时，她动用了自己编写的几个特殊爬虫程序，尝试绕过公开数据库的限制，去挖掘那些可能被忽略的、与林氏集团早期子公司、关联研究机构以及鎏金岛周边特定地理位置相关的历史信息碎片。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只有终端机散热风扇的低鸣和偶尔从管道深处传来的水滴声。顾明靠在冰冷的管壁上，双臂环抱，目光锐利地盯着屏幕，仿佛要穿透那些闪烁的数据，直接看到隐藏在背后的真相。他的呼吸很轻，但李薇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复仇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因为等待而燃烧得更加炽烈。

几个小时过去了，李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眼下的阴影也愈发浓重。她尝试了多种解密算法，绕过了数层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火墙，但找到的大多是无关紧要的商业记录、废弃的项目提案，或者干脆是加密等级过高、以她现有算力无法在短时间内破解的数据块。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这条线索，准备转向其他方向时，一个异常的数据节点引起了她的注意。它隐藏在一个标记为“已归档-生物多样性研究（鎏金岛近海）”的文件夹深处，文件的创建日期恰好在十八年前。这个文件夹本身看起来毫无异常，但其中一个被多次覆盖写入、几乎无法被常规程序识别的隐藏分区，却在她的深度扫描下暴露了出来。

李薇的心跳开始加速。她调动了几乎所有的处理资源，针对这个隐藏分区进行暴力破解和数据恢复。屏幕上的进度条缓慢得令人抓狂，每一次微小的推进都伴随着大量的错误代码和警告信息。顾明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锁在屏幕上。

终于，在一声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后，进度条达到了100%。一个残缺的文档被还原了出来，标题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意识…映射…原型…”的字样。文档内容更是支离破碎，充斥着大量的技术术语、实验编号和似乎是观察记录的片段。

李薇快速浏览着这些碎片化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顾明…”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一丝颤抖，“你看这个…”

顾明立刻凑了过来。屏幕上显示的文字，即使残缺不全，也足以让人脊背发凉。

“实验体编号：B-07…记忆模块…覆写测试…成功率37%…”

“情感连接植入…‘亲和力’参数…强制绑定…对象：研究员A…”

“观察记录：B-07对研究员A表现出极度依赖及保护欲，即使在遭受电击惩罚后依然…初步判定‘情感钢印’有效…”

“…意识上传…数据流失率…42%…模型崩溃…”

“…‘完美情人’计划…早期雏形？…风险评估：不可控…”

“项目终止…数据封存…最高密级…”

这些零散的句子拼凑在一起，勾勒出一个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疯狂和恐怖的轮廓。所谓的“完美情人”计划，其源头竟然可以追溯到近二十年前！而且，它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仅仅是模拟情感，而是更深层次的——**记忆篡改**和**强制情感植入**！

“他们…他们不是在模拟爱，”李薇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入顾明的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他们是在…制造爱。或者说，制造一种无法抗拒的、程序化的‘爱’的奴隶…”

顾明瞳孔猛地一缩。他想到了苏辰。那个在容器中，眼神空洞、带着程序化敌意的苏辰。他的失忆，他对悠然的毫无反应，难道不仅仅是因为被困和折磨，而是因为…他的记忆被篡改了？他对悠然的深情被强行抹去，甚至可能被植入了别的、虚假的情感连接？

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意识上传”和“映射”这些字眼。虽然记录显示当时的实验失败率很高，模型容易崩溃，但这是否意味着，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现在的“完美情人”计划已经克服了这些难题？它是否已经具备了…**部分甚至完全转移或覆盖人类意识**的能力？

这个想法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他的心脏。

如果苏辰不仅仅是记忆被篡改，而是他的意识主体已经被某种AI或者其他东西覆盖、替换了呢？那容器里的，还是苏辰吗？

而林悠然…她被抓走，被那个冰冷的电子音称为“最后的变量”，要进行“最终阶段接入程序”…那意味着什么？她是否会被强行接入这个系统，她的记忆、她的情感、甚至她的自我意识，都将被这个恐怖的技术彻底粉碎和重塑？成为下一个“完美”的、失去灵魂的“作品”？

“李薇，”顾明的声音嘶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继续挖！关于这个‘意识映射’和‘情感钢印’，还有没有更详细的资料？他们具体是怎么做到的？有没有…有没有逆转的可能？”

复仇的火焰依然在他心中燃烧，但此刻，对林悠然安危的恐惧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必须知道这个计划的全部真相，不仅仅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找到拯救她的方法，如果还来得及的话。

李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的手指再次在键盘上舞动，试图从那些破碎的数据中，挖掘出更多关于这项禁忌技术的细节。屏幕上，那些揭示着非人道实验的文字，如同来自地狱的请柬，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他们刚刚触及到的，是“完美情人”计划最黑暗的核心，一个足以颠覆人类伦理和存在本身的恐怖深渊。而林悠然，此刻正身处这个深渊的边缘，甚至可能已经被推了下去。

时间，从未如此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