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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老宅之行（第2页）

许枝悦捧着果盘进来，丹蔻指甲掐进哈密瓜橙黄的果肉：＂二弟他们快到了。＂她将果盘轻轻一转，插着牙签的蜜瓜转向老爷子手边，＂阿钰在教紫怡弹钢琴。＂江榆就这样稀里糊涂地上楼又稀里糊涂地下去了。

回廊里忽然炸开孩童嬉闹声，穿背带裤的小男孩炮弹似的冲进来：＂外公！我的乐高幻影忍者！＂后头追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两人围着红木茶几转了三圈，把江榆挤到博古架角落。

＂没规矩。＂二叔江铎跨过门槛，手里拎着两盒冬虫夏草，＂爸，这是云芝堂的精品。＂他扫了眼江榆，转头对江鸣笑，＂大哥好福气，孩子们都这么大了，这位就是小榆吧，名字和阿钰真像。”老二家就一个孩子叫江成风，今天没来，他今天是和老三家的双胞胎一起过来的。

说完江铎立马塞给江榆一张黑卡和一个玉扣：这是二叔给你打见面礼，希望小榆不要嫌弃。”

“谢谢二叔。”看了一眼江鸣的反应，他并未阻止因而江榆也就愉快地接了下来。随后江铎和江鸣两兄弟找了个地方聊天去了。

江榆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数着博古架上的青花瓷瓶，听见江子钰在院子里教堂妹弹《致爱丽丝》。错音的段落反复了三遍，江家老三江敏突然扬声：＂小钰这水平能考伯克利了吧？＂

午饭时江榆被安排在长桌末端，面前的白瓷碗比其他人的小一圈。江老爷子夹了块红烧肉给紫怡，小姑娘噘着嘴往妈妈碗里丢：＂肥肉好恶心！＂

＂阿榆吃这个。＂江南樾突然转了下玻璃转盘，清蒸鲈鱼停在江榆面前。鱼眼正对着他，瞳孔泛着死白的雾。

老三家的双胞胎在桌下踢腿玩，江榆的膝盖挨了三下。他低头扒饭时，听见江铎问江鸣：＂听说阿榆数学竞赛拿奖了？＂尾音被许枝悦的汤匙碰撞声盖过。

＂小孩子随便玩玩。＂江鸣给许枝悦盛了碗松茸鸡汤，＂子钰的钢琴老师倒是夸他有天赋。＂

饭后女眷们在偏厅打麻将，江榆被老爷子叫去研墨。歙砚冰得指尖发麻，他盯着老人颤巍巍写下＂家和万事兴＂，一滴墨汁突然洇在＂和＂字中央。

＂手生了。＂江老爷子摘下眼镜擦拭，＂听阿樾说你现在住校？＂

窗外忽然传来尖叫，紫怡抱着断头的芭比娃娃冲进来：＂哥哥弄坏的！＂她指着廊下看手机的江子钰，＂他扯掉娃娃的头！＂

江子钰晃着手机走进来：＂我在拍抖音。＂屏幕上是芭比娃娃被吊在树杈上的视频，＂点赞破万了。＂

老爷子握着狼毫笔的手抖了抖，墨汁滴在宣纸上：＂胡闹！＂他突然咳嗽起来，江鸣闻声进来时，江榆正轻拍老人佝偻的背。

暮色染红飞檐时，江榆在车库旁遇见二叔家的成风。此刻他正抱着Switch蹲在石凳上，突然抬头：＂你是江榆弟弟吧？＂屏幕里的赛车道拐过急弯，＂要联机吗？＂

江榆接过左边手柄时，发现按键有点粘——紫怡刚在这吃过冰淇淋。两人沉默地跑完三圈，江成风突然说：＂我爸妈也天天吵架。＂他盯着屏幕上炸开的烟花特效，＂比你还惨。＂至于这句话的是真是假则有待验证。

临别时，许枝悦递来个月饼礼盒：＂带给宿舍同学。＂金丝楠木盒子上雕着嫦娥奔月，江榆摸到盒底黏着的价签——是江子钰去年中秋收到的同款。

江南樾开车送他回校，等红灯时突然问：＂爷爷书房那幅字，＇和＇字少个点看见了吗？＂车载香氛混着他袖口的苦橙香，＂老人故意的。＂

江榆抱着礼盒下车时，发现月饼少了个。抬头看见江子钰房间亮着灯，窗边闪过个模糊的人影，抛物线坠下的月饼＂啪＂地砸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