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钟自鸣的余韵震落护国寺檐角冰凌,柳依依赤足站在雪地里,锦袍下摆沾着夜露凝成的冰碴。
慕容轩用狐裘裹住她发抖的身子,拇指抹去她眼睫上结的霜花。
"这双头蛇图腾在你背上藏了十八年?"
"比殿下藏在太庙暗格的生辰甲子还多两年。"
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青铜钟裂缝处,暗红斑驳的铜锈遇血竟剥落,露出里面鎏金的乌孙文字。
"当年杜娘娘把我娘亲的嫁妆熔了铸钟,就为封存这卷《巫觋录》。"
晨雾中传来铁链拖地声,乌孙使者黄金面具反着青光逼近。
"小郡主该回家了。"
慕容轩突然抽出她发间银簪刺入自己掌心,蘸血在钟面画出残缺的杜氏族徽。
"本王的人,轮不到西域野鬼指摘。"
巳时的御药房蒸腾着奇异甜香,柳依依将晒干的忘忧草铺满竹篦。
慕容轩斜倚药柜,任由她解开染血的绷带。
"非要放自己的血喂蛊虫?"
"殿下昨夜吞了半颗狼毒丹却不死。”
她突然俯身舔过他肋下结痂的咬痕,"证明我的药人血能克乌孙巫蛊。"
药杵捣碎枸杞的闷响里,窗外忽然飘进四皇子故作惊讶的语调。
"太子哥哥连父皇赏的南海珍珠都拿来碾药?"
慕容轩猛地推开窗棂,珍珠粉混着晨风扑了四皇子满脸。
柳依依指尖银针擦着他耳廓飞过,正钉死廊柱上伪装成麻雀的乌孙蛊虫。
"殿下可知这珍珠粉遇蛊毒会变胭脂色?"
四皇子锦袍肩头渐渐洇开的红晕,比正月灯笼还要刺目。
申时的梅林浮动着诡谲暗香,柳依依数着地上凌乱脚印往枯井挪步。
慕容轩突然扯住她腰间绦带。
"贤妃在这井里藏过三具巫蛊人偶,你确定要。…。。"
话音未落,井底传来铁器碰撞声,柳依依解开发髻,乌木簪里滑出卷泛黄的《巫觋录》残页。
"殿下可认得这阵法?"
就着夕阳展开的羊皮上,朱砂绘制的星图与梅树位置完全重合。
慕容轩瞳孔猛地收缩,抬手折下东南角梅枝。
地面突然震动,井口浮出个鎏金盒子,盒面赫然刻着杜娘娘闺名。
远处望风的四皇子突然惨叫——他袖中准备撒出的蛊虫,正被梅枝惊起的雀群啄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