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染透大雄宝殿飞檐时,柳依依的绣鞋碾过地宫石阶缝隙里的蜡泪。
慕容轩的剑尖挑起三重蛛网,月光从藻井漏下,照亮佛龛深处悬着的鎏金香炉——
炉身葡萄缠枝纹的暗影,正与三日前太庙缴获的玉琮缺口严丝合缝。
"殿下可闻过'佛前香灰重三斤,必藏凡人骨七两'?"
她指尖掠过积灰的《金刚经》,经卷突然翻卷如蛇,露出夹层里半截焦黑指骨。
"工部上月报损的磷料,倒比这《往生咒》抄得勤快。"
话音未落,东南角的韦陀像轰然移位。
十八尊青铜罗汉从暗格弹出,掌心托着的不是灯盏,而是混着骨粉的靛蓝香灰。
慕容轩蟒袍广袖卷住她滚向供桌,剑气扫落的经幡在空中燃成火蝶,将香灰逼成个狰狞的"弑"字。
香灰散尽时,佛龛深处的千手观音开始逆向转动。
柳依依扯落腰间禁步,玛瑙珠坠地碎裂,荧光药粉洒在观音"持莲手"方位——
机关齿轮突然卡死,露出莲花座底半卷《漕运密档》。
"永昌七年秋,胶东盐船沉没三千石……"
她蘸着唾沫抚过褪色朱批,突然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石"字缺口,"这墨迹比户部侍郎的牙口还硬。"
慕容轩的剑尖已抵住她咽喉,却在看清血渍显形的莲花印时骤停——
正是他生母端敬皇后陪葬的私印。
佛殿穹顶忽有瓦片碎裂,十二名黑衣死士倒悬而下。
手中铁链缠着的不是兵器,而是刻"工部督造"的青铜量斗。
量斗砸碎地砖的刹那,柳依依旋身踢翻香炉。
炉内残余的骨粉遇火星爆燃,将为首死士的面巾烧成灰烬——竟是五日前"暴毙"的河道总督!
"陈大人这'借尸还魂'的戏码,"慕容轩剑气劈开量斗,内藏的砝码滚落满地。
"倒是比南府《目连救母》还热闹。"
柳依依已攀上观音像,腕间银链缠住"持珠手"铜环。
链环摩擦迸发的火星点燃莲花暗格,十八道孔洞同时射出牛毛针——
每根针尾都拴着伪造的盐引批文。
"弹道参照《缉古算经》,"她拽着银链荡过箭雨。
"误差不过半寸!"
更漏滴到寅初刻,柳依依瘫坐在《漕运密档》残卷里。
慕容轩的蟒袍下摆浸着血,剑锋却稳稳挑开她襦裙系带——
腰腹旧伤渗出的血珠,正与密档某处褪色批红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