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比御史台的弹劾奏章还见骨。"
台外忽起筚篥声,曲调竟是《兰陵王入阵乐》变奏。
柳依依推开祭坛暗格,二十八枚青铜卦签排列如星宿图。
她指尖掠过"角木蛟"方位的卦签,签底赫然压着半卷巫蛊案密档——
朱砂批注的"永昌七年"与冰鉴暗纹重合。
暴雨突至时,筚篥声裂如帛碎,慕容轩破坛而出。
却见阶前立着九名苗疆巫祝——
面具被风掀起时,露出与工部侍郎七分相似的下颌线。
"殿下可识得'灯尽油枯'?"
为首者银铃缠住祭鼎,"这十二盏鹤灯,便是给您备的往生烛!"
柳依依旋身甩出银链,链环吸附的磁粉从暴雨中吸出铁屑——
正是私铸军械的劣质镔铁。
慕容轩剑气劈开雨幕,染血的蟒袍卷住她视线。
"爱妃可愿赌个'万劫不复'?"
他剑尖挑起火把掷向冰鉴,西域火油遇水爆燃。
九名巫祝闪避时撞翻青铜卦签,签内磁粉遇雷火凝成虎符纹样——
正是军械贪墨案的最终账目!
晨雾漫过宫墙时,柳依依攥着焦黑的卦签残片。
慕容轩将巫祝尸身推入冰河,转身拭去她颈间血渍。
"工部这局棋,倒是比南洋巫蛊还阴毒。"
"殿下故意留冰鉴半截密纹,"她盯着河面新添的刀痕。
"便是要引蛇出洞?"
慕容轩笑而不答,只将染血的《兰陵王》残谱塞进她袖中。
东方既白,一缕金光刺破硝烟,正照在谱面夹层的阴刻纹路上——
那根本不是调兵密令,而是先帝与吐蕃王庭的血契!
宫门外忽起马蹄声,三百陇西铁骑的玄甲映着火光。
柳依依闭目聆听鹤灯残响,终于看清这场横跨二十年的棋局——
自己腕间银链,原是串起盐引、巫蛊、边关三案的最后灯芯。
卯时的日头刺穿雨幕时,柳依依在慕容轩染血蟒袍上勾画星宿。
他剑穗缠着她半截银链,链环吸附的铁屑正拼出下月盐税密账——
这场始于宫灯血宴的厮杀,终随着卦签现形与铁骑嘶鸣。
在王朝最奢华的殿宇间刻下带火的判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