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沉船墓场的青铜碎屑在江面浮沉,柳依依掌心的虎符烫得灼人。
慕容轩忽然扣住她手腕往江岸疾掠,青瓷浮灯的残片割开雾气。
在二人身后拖曳出三百道鎏金尾迹——那些碎玉竟吸附着柳家军骸骨的磷火,凝成漫天流萤追着虎符的光晕疾驰。
"翡翠耳珰是引路的火折子!"
慕容轩剑鞘扫开扑来的浪涛,柳依依颈间玉珏突然发出蜂鸣。
江心漩涡里升起半截乌木船舷,船身刻满与父亲书房暗格里一模一样的漕运星图。
腐坏的缆绳上却缠着母亲私奔那日穿的织金襦裙残片。
茶棚檐角的铜铃突然齐响,说书先生手里的醒木"啪"地炸开,露出半卷泛黄的《山河志》。
柳依依指尖刚触到书页,慕容轩突然揽着她撞破窗棂——
三支淬毒的袖箭钉入方才落座的条凳,箭尾系着的红绸正是二十年前漕帮血洗柳家码头时用的"阎王帖"。
"小娘子竟真找到了噬谎局的钥匙。"
独眼船夫撕开人皮面具,露出黥着青蛟的下颌。
他手中铁算盘珠子弹射如星,每颗铁珠撞上青瓷灯碎片便炸开带沉水香的毒雾。
慕容轩剑尖挑起茶汤画圆,蒸腾的水汽里突然显形母亲抱着襁褓跃入江心的幻影——
那襁褓的暗纹竟与独眼船夫衣襟内的刺青严丝合缝。
柳依依银簪刺破虎符表面的玉沁,血珠滚过星图刻痕时。
整条乌木船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三百流萤裹着翡翠碎玉嵌入船身裂隙。
甲板下传出齿轮咬合的轰鸣,二十具机关木人破舱而出,关节处镶嵌的正是柳家军骸骨掌心的碎玉。
"令尊熔矿脉炼的不是锁,是能逆转漕运的机关兽。"
慕容轩后背撞上燃烧的磁石棋盘,剑气搅碎扑来的毒雾。
他染血的指尖划过柳依依颈间,玉珏突然映出父亲绝笔信缺失的"安"字——
那笔画末端竟指向茶棚地窖里正在熬煮沉水香的药炉。
独眼船夫的铁算盘突然吸附满地碎玉,凝成巨斧劈向药炉。
柳依依甩出银链缠住斧柄时,炉内沸腾的香汤突然显形母亲临终场景——
她将真正的《山河志》残卷缝进慕容轩的襁褓。
而撕走的半页正贴在说书先生咽喉,墨迹遇毒雾化作"永昌七年腊月初三"的朱砂符。
"那日你父母用假私奔引开追兵。。…。"
慕容轩话音未落,茶棚梁柱突然坍塌。
柳依依拽着他滚进地窖,二十机关木人手掌齐开。
三百道磷火凝成的光刃劈开江雾,将追来的漕帮众人钉在燃烧的星图阵眼——
每具尸体倒下时,衣襟里都飘出母亲调换婴儿那夜佩戴的翡翠耳珰拓片。
晨光刺破江雾时,乌木船化作齑粉沉入漩涡。
柳依依握着融合的虎符,看慕容轩心口月牙疤褪成与玉珏同源的云纹。
新船犁开的浪涛中,说书先生撕下第二层脸皮——
那张布满磁石灼痕的面孔,正是二十年前本该葬身火海的柳家军副将。
"噬谎局真正的钥匙。…。。"
老将颤巍巍捧出半块磁石,慕容轩的剑与柳依依的银链同时刺穿磁石表面。
江底突然升起三百青铜柱,每根柱顶都悬浮着母亲私奔时沿途留下的沉水香囊。
香灰洒落处显形的星图,正指向父亲熔矿脉真正要镇压的龙脉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