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颜父颜母离开赵家后,一路无言。车子在夜色中疾驰,窗外的街灯闪烁不停,一道道光影划过,映照着两人凝重又满是愁绪的面容。回到家,颜父连外套都没脱,径直走向沙发,整个人重重地瘫坐下去,双手用力地揉搓着太阳穴,像是要把脑袋里那些纷乱如麻、令人头疼欲裂的思绪都给揉出去,试图缓解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颜母则脚步沉重地走进厨房,机械地接水、烧水,看着水壶里的水一点点被煮沸,水汽氤氲升腾。她泡了两杯浓茶,端到客厅,将其中一杯轻轻放在颜父面前的茶几上,希望借这苦涩的味道,让彼此混沌的思绪变得更清晰些。
“到底该怎么办?再这样下去,迟早要露馅。”颜父率先打破了沉闷压抑的氛围,声音里满是疲惫与深深的焦虑,那声音就像是被砂纸打磨过,透着沙哑和无力。颜母在他身旁坐下,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忧心忡忡地说:“我看那赵家人是真把这事儿当了真,满心欢喜地准备着,咱们再拖,良心上过不去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满是无奈与纠结,可讨论来讨论去,却始终想不出一个能解决眼前困境的万全之策。
与此同时,赵家这边,赵光庭正温柔地给颜恬揉着肩膀,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那笑容灿烂得如同春日暖阳:“宝贝,今天看咱爸妈这么高兴,我真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等孩子生下来,咱们一家人肯定特别美满。”颜恬扯动嘴角,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却像被无数根尖锐的针扎着,愧疚感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将她彻底淹没。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如同蚊蚋,随后借口有些累,便匆匆钻进了被窝,背对着赵光庭,用被子蒙住头,无声地落下泪来,泪水浸湿了枕头,洇出一大片深色的水渍。
第二天清晨,天边才刚泛起一丝鱼肚白,颜父就早早地出了门,他跟颜母说去拜访一位老友,可实际上,他是想找个没人打扰、清净的地方独自思考,梳理这一团乱麻般的难题。他来到公园的湖边,坐在一条略显陈旧的长椅上,看着湖面上被微风拂起的层层涟漪,波光粼粼。可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美丽的景色上,脑海里全是颜恬和赵光庭的身影,以及赵家二老那充满期待、满是欢喜的面容。他心里十分清楚,纸终究包不住火,谎言迟早会被拆穿,可如果现在就坦白,女儿的婚姻恐怕会面临巨大的危机,两家多年来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瞬间陷入僵局,甚至反目成仇,一想到这些,他就觉得心口像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颜母在家中坐立不安,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她拿起手机,几次按下了颜恬的号码,手指悬停在拨打键上,犹豫再三,却又一次次地放下。内心的担忧与牵挂最终还是战胜了犹豫,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拨通了女儿的电话。电话接通,颜母急切又关切地问:“恬恬,你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颜恬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沙哑又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助:“妈,我睡不着,心里乱得很。”颜母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道:“恬恬,要不咱们还是找个机会和光庭坦白吧,长痛不如短痛。”颜恬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她的纠结与痛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带着哭腔说:“妈,我怕,我真的怕他会离开我。”
而在公司里,赵光庭正和同事们分享着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他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幸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同事们纷纷围过来,送上真挚的祝福,还有人笑着打趣说:“光庭,孩子出生可得请我们吃喜糖啊!”赵光庭爽朗地笑着应下,心中满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他已经在脑海里勾勒出一家人温馨相伴的画面。可他丝毫不知道,一场足以将这美好憧憬击得粉碎的风暴正悄然逼近,危险一触即发。
中午时分,颜父一脸疲惫地回到家中,脚步虚浮,神色憔悴。他告诉颜母,自己在公园想了一上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和颜恬坐下来好好谈谈,让她自己决定是否要向赵光庭坦白。颜母听后,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两人稍作收拾,便怀着忐忑的心情前往颜恬和赵光庭的住处。
颜父颜母到了颜恬家,抬手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赵光庭满脸笑意地站在门口,那笑容热情又真诚,他热情地将二老迎进屋里,眼神里满是亲切与欢迎,丝毫没察觉到屋内压抑紧张、异样的气氛。颜恬听到动静,从卧室走出来,看到父母的那一刻,眼神里瞬间闪过一丝紧张与慌乱,她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
一家人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靠垫摆放得整整齐齐,可空气却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颜父率先打破沉默,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开口时,声音依旧有些干涩、沙哑:“光庭啊,我们有些话,想单独跟恬恬聊聊,你看方不方便?”赵光庭虽感疑惑,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笑着起身,语气轻松地说:“爸,妈,你们聊,我正好出去买点东西。”说着,他拿起外套,出门前还贴心地给颜恬倒了杯水,轻轻放在茶几上,才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门刚关上,颜母就像拉紧的弦突然崩断,忍不住拉住颜恬的手,双手用力,指尖都有些泛白,急切又心疼地说:“恬恬,不能再拖了,必须做个了断。”颜恬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像摇摇欲坠的珍珠:“妈,我知道错了,可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光庭说,我怕他接受不了。”颜父眉头紧皱,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脚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沉重,他沉重地开口:“恬恬,这个谎言越拖越难收场,现在坦白虽然痛苦,但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等赵家自己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颜恬内心极度挣扎,双手揪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青筋都微微凸起。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和赵光庭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甜蜜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尖锐的刺,扎在她的心上。她害怕失去这段婚姻,害怕面对赵光庭失望与愤怒的眼神,害怕曾经的幸福化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