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堂内,姜穗穗翻看账本,心中惊了又惊。
原曾听闻周家有些底子,但不曾想,整条凤阳街,都是周家产业。
不止有茶馆,酒肆,饭庄,甚至涵盖药铺,丝绸坊,首饰锻造铺……
“当年承礼编著大典,赏银千两,老生就谋着,一大家子总不能靠着日后的朝廷俸禄,坐吃山空。“老夫人追忆往昔,忧心愁眉,”承礼的爹去的早,你那婆婆,疑神疑鬼,信那些都信迷糊了。到底你才是承礼正妻,理应是交给你看管。”
姜穗穗虽然没做过生意,但随意翻过一页账目,账本上单单一日,一家铺子的营收,就达到了五六两银子。
要知道,在裕孟朝,七品县令,一个月的俸银也不过堪堪二两而已。
单单凤阳街的收入,完全足够周家府上,老老少少锦衣玉食。
”祖母,我可以帮衬着您,但全权由孙媳,我恐担大任。“姜穗穗放下账本,有感而发。
做生意方面,她全然是门外汉。
虽说掌权腰杆子硬,然而,与之而来的则是肩负千斤。
”你不要?“率先表达疑惑的是周承礼,他眯着凤眼,审视淡然自处的姜穗穗。
姜穗穗平静地同他对视一眼:”不是不要,什么事也有该徐徐渐进的过程,哪有一口气吃成大胖子的,我协助祖母,从中可学到本事,到时候再接手也不迟。“
她条理清晰,出人所料。
周承礼心头又是一震。
他这妻子,莫非真的改头换面,弃恶从良了?
周老太太见如此稳扎稳打的姜穗穗,再度红了眼眶,“好孩子,老生没看错人……”
感动还未发作,屋外就传来了周允衍的哭喊,“祖母三思!阿丽要回娘家了,祖母!”
周允衍一把鼻涕一把泪,从门口跪行到了里屋。
在周承礼和姜穗穗错愕的注视中,他趴在织绒的地毯上,额头磕在手背,声声泣血,“祖母,您是一家之主,大哥是孙儿,我也是……您断不能眼睁睁看着孙儿妻离子散吧!”
尤氏带着一岁不足的男婴,领着两名女婢,风风火火地轻装上阵,人已经到了府门口。
“二夫人,真要走啊?”女婢回头望了望深深庭院。
听说二夫人家在乡下,离开繁华的京城,吃穿不愁的周府,得受多少苦啊?
尤氏半只脚迈出门槛,又缩了回去,“周允衍干什么吃的,这么慢?”
她当然不愿一走了之,不过是逼老夫人就范。
只要她还喘着一口气,绝不会眼睁睁干看着那肥猪执掌家业!
女婢看了又看,突然扯着尤氏袖子,“二夫人,嬷嬷来了,来了!”
尤氏屡次未能迈过门槛的脚,骤然麻利起来,边走边骂骂咧咧,“别拦着我,就让我饿死在乡下好了!反正老夫人从不将二房当自家人!我们二房就活该给周府当牛做马,到头来吃力讨不着好。”
“二夫人,留步。”
随着嬷嬷一声喊,尤氏止住步子,嘴角得逞地勾起来。
老东西偏心姜穗穗,但也不能不顾二房死活。
否则她有的是手段逼这老东西就范。
长生堂内,周老太太咳嗽不止,老嬷嬷奉上一杯蜂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