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心薄雾被火把撕开三道裂口时,商瑶正将最后三箱火药推进底舱夹层。
船夫捂着被弩箭射穿的肩膀滚进船舱,带冰碴的狂风裹着叛军特有的硫磺味冲开舱门。
"商氏的船也敢劫?"商瑶甩出袖中软剑挑飞两支弩箭,青瓷药瓶在甲板碎成十七块,"父亲说过这船板浸过石漆。"
火星落在浸透石漆的船板上,瞬间窜起两人高的火墙。
五名黑衣人在船头发出闷哼——他们锁子甲缝隙里渗出的火油正顺着铁环往下淌。
河面突然炸开三道水柱。
张巡的玄甲骑兵从芦苇荡冲出,三十支包着石灰粉的箭矢精准射入火墙。
呛人的白烟里传来锁子甲坠河的声响,商瑶抓住缆绳跃向第二艘货船时,发现最初那道割痕早已延伸成贯穿船尾的裂缝。
"商姑娘走东南支流!"张巡的战马在燃烧的货船旁人立而起,马鞍上还挂着半截带星图烙痕的断臂,"方将军在潼关东南坡埋了引水渠。"
商瑶的马车在寅时抵达军营。
当她把二十车浸过石漆的棉甲卸下车时,守门士卒的铜盔正往下滴落冰凌——那是方羽用硝石制冰的法子加固的防御工事。
方羽握着《六军镜》残卷的手指骤然收紧,羊皮卷轴上未干的血迹在商瑶的披风上印出半枚指纹。
他注意到她发间别着的铁簪换了方向,那是遭遇伏击时启动袖箭的暗扣。
"王世充在潼关地窖留了暗道。"商羽解开披风,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西域文字,"二十八星图对应的不仅是阵型,更是地下暗河走向。"
卯时二刻的晨光爬上潼关城墙时,方羽签到时获得的河洛罗盘正在沙盘上投射出金色星图。
八百轻骑兵的马蹄包着浸湿的棉布,沿着暗河冰面悄无声息地插向叛军大营。
王世充的狼牙棒砸碎第七块盾牌时,突然发现雪地上浮现出淡金色的阵纹——那是方羽昨夜用磷粉混着硝石画的九宫格。
叛军重甲骑兵在追击中陷入冰面陷阱,三十架改良过的车弩同时弹出浸满石漆的麻绳。
当方羽的剑锋割断第三面叛军战旗时,系统提示音在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格外清晰。
他侧身避开流箭的瞬间,掌心里多出一枚刻着二十八宿的青铜虎符,虎目镶嵌的陨铁在接触到血迹时突然泛起幽蓝荧光。
潼关城头的冰墙映出诡异的光斑,方羽将虎符按在《六军镜》缺失的最后一页上。
八百士兵的兵刃同时发出共鸣,王世充的战马在三十丈外惊惧人立,粮仓方向腾起的黑烟突然扭曲成星图中奎宿的形状。
潼关城头的冰棱在晨光中迸裂,方羽掌中青铜虎符突然腾起三尺幽蓝光焰。
八百将士的兵刃应和着虎符嗡鸣,渭水冰面下的暗河发出沉闷回响。
王世充的战马前蹄刚踏上冰面,三十架车弩同时崩响。
浸透石漆的麻绳在空中织成火网,叛军铁甲上凝结的冰霜遇火即融,锁子甲环扣在冷热交替中纷纷崩断。
方羽的轻骑兵踩着特制冰鞋从侧翼切入,手中弯刀精准挑开叛军护颈。
"天策府的人可教过你观星?"方羽剑锋抵住王世充咽喉,陨铁虎符在他腰间投射出奎宿星图。
冰面下突然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预先埋设的硝石炸药沿着星图轨迹连环爆开。
正午时分,玄武门前跪降的叛军排出三里。
方羽解下染血的明光铠,露出内衬二十八星宿暗纹——昨夜混在石灰粉里的磁石屑,此刻正将叛军铁甲碎片吸附成诡异图案。
商瑶捧着《六军镜》残卷走来,发间铁簪突然指向东南方向。
太极殿内,太宗抚摸着虎符上的奎宿纹路,目光扫过方羽献上的西域密卷。
当商父展开那件写满龟兹文字的棉甲内衬时,殿角铜鹤香炉突然吐出紫色烟雾——暗格里检测毒物的银针瞬间发黑。
"朕许你开府仪同三司。"太宗将《贞观政要》孤本按在虎符上,玉匣中忽然浮现金色星图,"但五姓七望送来二十车《论语》注疏,说是要给科举添些圣人真义。"
暮色染红朱雀大街时,商瑶在马车里按住方羽手腕。
她鬓间铁簪旋出半寸,露出刻着大食数字的铜芯:"父亲说王家在崇文馆藏了三箱《韩非子》残卷,昨夜。。。变成了《孝经》释本。"
宫灯初上,方羽站在新赐的国公府阁楼,望着皇城方向若隐若现的星图光晕。
陨铁虎符在《六军镜》书页上烫出奎宿暗纹,匣中《贞观政要》突然显出血色批注——某页"唯才是举"四字下,浮出半枚带硫磺味的指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