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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破局功成（第1页）

夜风如刀，凌冽地刮在李辅国的脸上，瞬间将他残留的酒意吹散，唯有彻骨的寒意与难以言喻的惊恐攫住了他的心房。

他踉跄着冲出温暖的厢房，全然不顾脚下可能存在的障碍，直奔粮仓而去。平日里戒备森严，如同铁桶一般的粮仓，此刻却大门敞开，如同张开巨口的怪兽，无声地吞噬着他所剩无几的理智。

粮仓外的守卫们，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呻吟声此起彼伏，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凄惨。李辅国心头一沉，这些平日里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的家伙，此刻如同被拔了牙的老虎，毫无还手之力，显然是遇到了真正的心狠手辣之徒。

他顾不得查看守卫的伤势，跌跌撞撞地冲进仓内。借着仓房内昏暗的火光，李辅国看到眼前的一幕，几乎要将眼珠子瞪出来。堆积如山的粮袋，如同被巨人啃食过一般，空旷了近乎大半，只剩下零星的麻袋孤零零地散落在地面上，被利刃割破的口子，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失职。凌乱的脚印，深深浅浅地印在泥地上，仿佛在诉说着盗匪们猖獗的行径。

“查！给本公公仔细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本公公找出来！”李辅国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声音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利刺耳，甚至劈了叉，在空旷的粮仓内回荡，更显凄厉。他气急败坏地在仓房内踱步，如同困兽一般，恨不得将那些胆大包天的盗匪生吞活剥。

衙役们被李辅国的怒火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地四处搜寻，生怕自己成了公公怒火下的牺牲品。片刻后，一个眼尖的衙役，捧着一块染血的布条，如同捧着烫手的山芋一般，跑到李辅国面前，声音颤抖地说：“公公，小的在仓房外……外捡到这个，像是……像是从盗匪身上撕下来的。”

李辅国一把夺过布条，借着火光死死盯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寒冰一般铁青，原本肥胖的身躯也微微颤抖起来。那布条材质粗糙，颜色灰暗，边缘处还残留着未干涸的血迹，在火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最令他心惊胆战的是，这布料的质地和纹路，他再熟悉不过了，赫然是……军用制式布料！

“军……军人？”李辅国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嗡嗡作响。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是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指使军队劫掠朝廷粮仓？而且还是在他这个钦差大臣的眼皮子底下？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可以形容的了，简直是无法无天，丧心病狂！

李辅国只觉得头皮发麻，冷汗涔涔而下，背后的衣衫瞬间被冷汗浸透。他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盗窃案，或许是哪个不开眼的毛贼想捞点油水，却没想到，事情竟然牵扯到了军队！军队，那可是国家的柱石，是皇帝的臂膀！谁能调动军队？又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夜之间，万年县粮仓被盗的消息，如同插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长安的大街小巷，又如同飓风般席卷整个朝堂。长安城顿时炸开了锅，各种议论声沸盈天，茶馆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猜测着究竟是何方神圣，敢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惊天大案。

朝野震动！

早朝之上，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大殿，此刻却充满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杨国忠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率先发难，他面色狰狞，声色俱厉地弹劾方羽，恨不得将方羽生吞活剥。

“启禀圣上！方羽所推行的所谓‘新政’，简直是祸国殃民，贻害无穷！”杨国忠指着方羽，声色俱厉，唾沫横飞，仿佛方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万年县粮仓重地，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盗，秋粮损失大半，致使民怨沸腾，地方动荡不安！这难道不是方羽用人不当，治政无方的铁证吗？臣请圣上明鉴，严惩方羽，以儆效尤，否则难以平息民愤，更难以震慑宵小！”

杨国忠慷慨激昂，义正辞严，仿佛他才是那个忧国忧民，为国为民的忠臣良将，而方羽则成了祸乱朝纲，荼毒百姓的奸佞小人。他身后的党羽们也纷纷跳出来，如同闻到腐肉的苍蝇一般，群情汹涌，矛头直指方羽，恨不得立刻将方羽置于死地。

“方羽倒行逆施，激起民变，盗匪横行，实乃罪无可恕！”

“请圣上罢黜方羽一切官职，以谢天下，以安民心！”

“万年县粮仓被盗，事关重大，必须彻查！方羽难辞其咎，必须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朝堂之上，乌烟瘴气，群魔乱舞，叫嚣声，怒骂声，弹劾声，声声入耳，仿佛方羽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人人得而诛之。那些平日里看方羽不顺眼，或是被新政触动了利益的官员，此刻都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恨不得将所有的罪名都扣在方羽的头上。

御座之上，皇帝李隆基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如同寒冰一般，扫视着殿下吵嚷不休的群臣，眼神中充满了威严和冷酷。他心中对方羽的信任，并非轻易可以动摇，他很清楚方羽的能力和忠心，也明白新政的意义和重要性。但是，万年县粮仓被盗，兹事体大，关系到国本民生，若是不妥善处理，必将引发更大的动荡，甚至动摇国之根基。

方羽静静地站在朝班之中，面色沉稳，波澜不惊，如同磐石一般，任凭狂风暴雨，我自岿然不动，仿佛置身事外，与这喧嚣嘈杂的朝堂格格不入。他眼神平静，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着那些跳梁小丑般的官员们表演。

待杨国忠等人聒噪稍歇，声音渐渐弱了下来，方羽才缓缓走出队列，神色平静地向皇帝禀报道：“启禀圣上，臣以为，万年县粮仓被盗一案，确需彻查，臣责无旁贷。但杨尚书以此为由，全盘否定臣所推行之新政，未免有失偏颇，甚至有借题发挥，打击异己之嫌。”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大殿，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哦？”皇帝李隆基目光落在方羽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语气沉缓，听不出喜怒，“方国公有何话说？莫非此事与新政无关？”

方羽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说道：“万年县粮仓被盗，事发突然，臣已在第一时间命人严查。据初步查证，盗粮之人，并非寻常盗匪，实乃……实乃军中之人！”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