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抓起染血的战旗插在崖顶,看着溃逃的靺鞨骑兵扬起漫天黄沙。
战场遗留的三十七面铁皮盾被集中到溪水边,他蹲身用刀尖刮去盾面焦黑,云雷纹在暮色中泛着阴冷青光。
"把这些交给李将军。"他将半截断箭塞给亲兵,"就说靺鞨人的铁箭会说话。"
夜色笼罩峡谷时,二十名死士带着证据星夜兼程。
方羽摩挲着商瑶绣的平安符,突然听见帐外传来重物坠地声——三匹战马口吐白沫倒毙,草料袋里混着暗紫色的醉马草。
"将军!
北面燃起狼烟!"斥候的声音带着颤音。
方羽抓起陌刀冲出军帐,望见五里外的山坳腾起诡异绿焰,那是叛军集结的信号。
他忽然想起今晨俘虏交代的情报,叛军首领最喜在子夜发动突袭。
"把沥青桶搬到西侧隘口。"方羽踢醒打盹的火头军,"通知弩手换装三棱箭——用我们从靺鞨人尸体上缴获的。"
当第一波靺鞨骑兵举着火把冲进峡谷,方羽故意让前阵露出破绽。
三百轻骑佯装溃退,将追兵引入布满铁蒺藜的隘道。
藏在岩壁后的唐军突然掀开浸湿的牛皮,露出五十架闪着寒光的床弩。
"放!"
特制铁箭穿透皮甲的声音像撕裂绸缎。
冲在最前的靺鞨百夫长被钉在岩壁上,胸前铁甲嵌着半截"天策"字样的箭杆。
方羽看着溃散的敌军冷笑,昨夜他在断崖签到时获得的《武经总要》,此刻正在亲兵怀中散发着余温。
长安永兴坊的梆子敲过三更,商瑶攥着染血的战报在闺房踱步。
羊角灯将父亲佝偻的影子投在窗纸上,她听见算珠碰撞的脆响——那是商父在用檀木算盘核对军器监的炭火账簿。
"明日给鸿胪寺少卿送两车西域葡萄酒。"商父的声音混着咳嗽,"再让西市的说书人把方将军雪夜斩敌酋的故事,编成新本子。"
五更时分,朱雀大街的酒肆已传出琵琶声。
说书人将方羽火攻叛军的情节添了七分传奇,当讲到"云雷铁盾现妖光"时,巡街武侯的佩刀突然出鞘半寸。
商瑶戴着帷帽坐在二楼雅间,看着工部衙门的马车惊了驾,撞翻整条街的胡饼摊子。
战场上的第四日,靺鞨人送来镶金狼头的议和书。
方羽当着使者的面将帛书投入火堆,却暗中记下文书上的错别字——那些本该用靺鞨文书写的段落,竟夹杂着河洛官话的笔顺。
"告诉你们首领,明日辰时鹰嘴崖见面。"方羽扔给使者一袋盐巴,"记得多带会写汉字的书记官。"
当夜他在断崖边签到获得《孙子注疏》,泛黄的纸页恰好翻到"辞卑而益备者,进也"那行。
方羽摸着崖壁上的凿痕冷笑,命令士兵在议和地点埋下三十桶掺着硫磺的沥青。
晨雾未散时,靺鞨首领的金顶大帐果然出现在鹰嘴崖。
方羽单骑赴会,腰间却藏着从系统获得的暴雨梨花针。
当对方提出要查验唐军印信,他忽然指着东面惊呼:"谁的火箭走火了?"
三十支火箭应声射向沥青埋藏点,爆燃的火墙瞬间吞没五百靺鞨伏兵。
方羽策马回营时,听见身后传来叛军内讧的厮杀声——那袋故意送出的官盐里,掺着商父提供的岭南毒菌。
暮色染红祁连山时,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在潼关换了第三匹马。
装着云雷纹铁盾的马车刚过泾阳桥,迎面撞见商父派往河西的商队。
谁也没注意有个胡商模样的汉子悄悄调转马头,褡裢里藏着半块带"赵"字火漆的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