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接过信使递来的密信,拇指抹开火漆时闻到焦油与血腥气混合的味道。
信纸边角沾着暗红血渍,最后一句"吐蕃商队截获三百斤粗盐"被斜斜划破,像是被刀刃挑破的残痕。
"张巡大人三天前在陇右道失踪。"信使铠甲结着霜花,说话时白雾里裹着沙粒摩擦般的嘶哑,"他最后派人送来这个。"青铜虎符压在案上,符身刻着本该属于兵部的星宿图纹。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炸响:「检测到赵高府邸存在异常能量波动」。
方羽猛地攥紧虎符,符齿硌得掌心发疼——这枚本该存放在尚书省的调兵符,昨夜分明出现在赵高书房的多宝阁暗格里。
五更鼓声未散,方羽已经踹开户部档案库的铜锁。
泛黄的盐引存根堆里,王世充管辖的河西三镇,今年上报损耗的官盐竟比往年多出十七万石。
晨光穿透窗纸时,他盯着账册末尾赵高的花押,墨迹未干的朱砂印像抹不净的血。
商府正厅的檀木屏风后,商父手中茶盏突然倾斜,泼湿了绣着西域驼队的波斯地毯。"三成干股不够?"老人喉结滚动着,目光避开方羽手中的虎符,"虎贲营要扩编到八千人?"
"商路干股换来的战马,现在都配着吐蕃样式的鞍鞯。"方羽将染血的密信拍在案几上,看着茶汤在羊皮纸边缘洇开褐色的痕迹。
屏风外传来瓷器碎裂声,商瑶捧着的青瓷汤蛊在地上摔成八瓣。
商父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女儿手腕,商瑶袖口滑落的账本露出"永业田"三个字。
老人像被烫到似的松开手,账本啪嗒掉进炭盆,窜起的火苗映得他瞳孔发颤:"商氏祖训,不与官银打交道。。。。。。"
"去年腊月,您用永业田作抵押向赵高借钱。"方羽用铁钳从炭灰里夹出半片残页,焦黑的"赵"字像条盘曲的毒蛇,"买下的三百匹河西战马,马蹄铁都打着安西都护府的军徽。"
商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的血迹比嫁衣上的牡丹更刺目。
方羽揽住她颤抖的肩膀,感受到怀里单薄的身躯像风中残烛。
十年前在灞桥捡到的小乞儿,如今连哭都不敢出声,只会把脸埋进他官服胸前的獬豸纹绣里。
李靖府中飘着艾草苦香,老将军正用匕首削着箭杆。"王世充五日前向兵部报备剿匪。"他蘸着药汁在布防图上画出血色箭头,"可他所谓的匪患,是拿着户部赈灾粮册的流民。"
方羽将兵法秘籍拍在沙盘边缘,昨夜在朱雀大街签到获得的《阴符七术》残卷泛着青芒。
李靖的匕首突然钉穿吐蕃商队路线图:"带着你的重甲骑兵,把河西官道的盐车截下来——记住要活捉押运官。"
出征前夜,商瑶在祠堂跪了整宿。
方羽推门进来时,看到她正把商氏族谱最后一页的"赵高"二字用朱砂划去,供桌上的和田玉算盘缺了三枚珠子,缺口处摆着虎符与婚书。
"系统,签到。"方羽勒马停在河西隘口,看着虚拟面板在晨曦中展开。
兵书虚影没入眉心刹那,山崖下传来整齐的金铁交鸣声——三百叛军正在谷底操练,横刀劈砍的角度与王世充当年镇守潼关时的亲卫队如出一辙。
风卷起营帐前的旌旗,露出半截断裂的锁链。
方羽眯起眼睛,那些本该戴着枷锁的"流民",腕间烙印竟是朝廷死囚才有的三瓣梅。
方羽伏在崖顶的枯草丛中,谷底操练声震得碎石簌簌滚落。
三百叛军列阵严整,横刀劈砍的轨迹精准到令人心惊。
更诡异的是几个农妇挎着竹篮经过校场,竟将新蒸的胡饼塞进士兵怀里。
「检测到王世充亲卫营专属武学图谱」系统提示音响起时,方羽盯着某个士兵挽起的裤脚——那人小腿上狰狞的刀疤,与三年前劫杀突厥使团的江洋大盗画像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