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更的梆子声穿透宫墙,方羽将鎏金香囊按在沙盘边缘。
商瑶药水绘制的二十八处马市暗桩,正在范阳城郊的羊皮地图上渗出靛蓝色痕迹。
"把李将军的陌刀队调往西市。"他指尖掠过沙盘上插着獬豸旗的暗巷,"让张巡带三百弩手埋伏在这三个粮仓顶棚。"
亲卫捧着军令转身时,方羽突然用刀鞘勾住他腰间蹀躞带。
铜扣上细微的狼头纹正在晨曦里泛着油光——与三日前突厥使节呈上的金杯图腾如出一辙。
五更天擂响出征鼓,商瑶的侍女捧着玄甲立在朱雀门前。
当方羽接过护心镜时,触到甲胄夹层里裹着半片洒金笺。
笺上七颗墨点连成北斗,正是昨夜暗桩分布图里缺失的第七个马市坐标。
"告诉你们姑娘,三日内必烧了叛军的草料场。"他扬鞭时割断一缕晨雾,身后八百轻骑踏碎长安城最后的霜花。
潼关外的风裹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方羽勒马望着城墙上焦黑的檑木痕迹,王世充新制的九尺攻城弩正在百丈外嘶吼。
铁矢穿透营帐的瞬间,他反手将商瑶送的薄荷香丸弹进火盆。
轰然炸开的青烟里,新兵们看着主将挥剑劈开第二支弩箭。
染血的剑锋挑起半片残破旌旗,方羽将旗角浸入潼河水:"这是三日前战死弟兄的衣甲,今夜就让它沾着叛军的血回长安!"
子时签到获得的《六军镜》残卷在案头铺开,方羽用商瑶调制的药水涂抹书页。
隐现的阵法图里,攻城弩的机括弱点正对应着北斗第七星方位。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洒金笺上的墨点,将令旗重重插在沙盘西北角。
三队斥候带着浸过火油的麻绳潜入夜色。
当第一支火箭射中草料场时,方羽在城头点燃商瑶缝在战袍里的药囊。
青紫色烟雾顺着东南风灌进叛军大营,二十八个马市暗桩同时窜起火龙。
"报!
敌军重甲骑兵开始后撤!"瞭望塔上的士兵突然惊呼。
方羽眯眼看着那些在烟雾中打转的玄甲铁骑,终于看清王世充在护心镜边缘篆刻的微型狼头——与突厥国书暗纹分毫不差。
五更天的露水打湿新送来的战报,方羽摩挲着张巡派人送来的半块兵符。
符上刀痕与赵高书房暗格里的密函缺口完全吻合,而符内夹着的半片薄荷叶还沾着商瑶常用的蔷薇硝味道。
晨光刺破云层时,王世充的帅旗突然全部更换图腾。
新绣的獬豸纹在风中翻卷,尾尖三点朱砂恰似方羽昨夜烧毁的三个暗桩方位。
方羽将染血的绷带缠上剑柄,听见潼关地窖传来异响——二十八个西域商人被铁链锁在墙角,每人后颈都烙着北斗星图的灼痕。
王世充的玄甲重骑踏着焦土包抄而来时,方羽正用匕首削断三根麻绳。
浸透火油的绳索坠入护城河,河面顿时浮起半寸厚的桐油。
"举盾!"方羽踹翻两个新兵头顶的盾牌,三支铁矢擦着盾沿钉进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