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中快速思考着。
现在我在宋澜的身体里,顾昀和没有证据能证明我是沈蔓书。我不能先自乱阵脚。
我扯开一个无奈的笑容,语调毫无波澜:“顾总,您知道的,我那么说只是为了宽慰老太太。她血管瘤的位置在心脏,不能情绪过分激动。”
话音刚落,顾昀和眼底的光骤然熄灭。
我心中涌起报复的快感,拿着刚刚从枕头下面找到的东西,递给了顾昀和。
“这是沈小姐的日记。”我轻声说道。
顾昀和的手指僵硬地接过那本泛着毛边的笔记本,轻轻翻开泛黄的纸页。
2018年4月7日那页被折了角:“今天在昀和西装内袋发现盛总的支票,他果然误
会了。但医生说癌细胞已经转移,就让他恨我吧,至少能安心和宁小姐……”
钢笔字迹在最后几个字上晕开,像是被泪水打湿的。
顾昀和猛地攥紧笔记本,皮革封面上还留着我常用的柑橘香水味,他突然弯腰干呕,额角撞在消防栓上发出闷响。
我心中微微一颤,却还是保持着冷静:“顾总,您没事吧?”
我伸手要扶,却被他狠狠甩开。
男人踉跄着冲进安全通道,一拳砸在水泥墙上,指关节渗出的血珠顺着墙缝蜿蜒而下,在黑暗里开出一串猩红的花。
十七楼的风裹着初冬的寒气灌进来,我跟在他身后,看着顾昀和摸出手机。
屏保还是宁韶月在巴黎铁塔下的自拍,美甲上的碎钻晃得他眼睛生疼。
通话记录最顶端,“沈蔓书”三个字后面跟着47个未接来电,最近一次是凌晨三点——我咽气前两小时。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机械女声在空荡的楼梯间回响时,顾昀和突然笑出声。
多讽刺,现在他倒成了被拉黑的人。
锁屏照片突然跳转为我大学时的笑脸,那是我们曾经共用的苹果账号自动同步的回忆。
我看着照片里的女孩举着棉花糖,鼻尖上还沾着糖霜,身后是游乐园的旋转木马——我忽然想起离婚那天,他就是在那里向宁韶月求的婚。
我轻轻捏着手指,脸上没什么表情:“顾总,三百万已经打进医院账户。老太太明天手术,您……要去看看吗?”
顾昀和唇瓣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却在第二天带着我准时出现在手术室门口。
我看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像一滴凝固的血珠,悬挂在我的心头。
虽然知道这场手术的风险不大,我的心却还是克制不住怦怦直跳,掌心汗水津津。
可顾昀和看起来却比我更紧张。
他站在手术室门口,眼神空洞地盯着玻璃墙上的倒影,目光追随着偶尔路过的医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无暇顾及他,周围安静得可怕,仪器车时不时匆匆掠过,金属轮毂碾过地砖,让我恍惚回想起捐骨髓那天输液架移动的声音。
冰冷刺耳,足以让我的心脏一寸寸凉透。
“顾总,咖啡。”助理贴心地递来一杯咖啡,顾昀和心神不宁地接过,却不小心手一抖,将咖啡洒在了我的西装裤上。
褐色的液体迅速洇开,我轻呼一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