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冬生一紧张,身后的虎子跟着直冒冷汗。
对面,张哥在小板凳上翘起二郎腿,抽出一根胡冬生刚送的红梅烟点燃,抽了一口,老眼一眯,道:“光凭一把柴刀就想打好猎,你二小子天真过头了。”
胡冬生稳住情绪,语气恭敬道:“请您指示。”
张哥瞥了眼他身后。
他立即手往后打手势。
虎子看懂了,硬着头皮走出来对着张哥傻笑道:“请、请、请您指示。”
哼。
张哥白了眼,夹着烟指着紧闭的大门,道:“我里面有一把双管,崩死过好几头大猫,若是谁能在三天内猎杀一头野猪,我可以低价转送。”
虎子此刻又把半个身子缩到胡冬生身后,闻言小声嘀咕道:“别同意,先不说咱们不缺枪,主要是到时候他完全可以不承认,冒险还白忙活一遭。”
虎子见一把柴刀、一把剪子就要100粮票,心底不承认张哥是偶像老镇长,所以虽然害怕对方眼神,却还是保持相对冷静。
殊不知张哥人老听力不减,一听虎子的话,就补充道:“野猪重量最少二百斤,越重价越低。”
胡冬生没急着接茬。
张哥在门口布鞋多年,收费全凭心情,若说爱财恐怕不妥,突然开口下达任务,只可能一个原因。
那就是老头出于对熊岭镇感情而爱屋及乌,想要考验他们一番。
不过话说回来,无论张哥出于什么理由,就算任务完不成,自己大不了不买那把双管猎枪,又没什么损失。
想通后,他点头微笑道:“谢谢您给机会,我们会竭尽所能。”
“嗯,好。不过提醒你一句。”张哥吐着烟,眯眼道,“不要想着耍滑,如果三天内完不成任务,咱们就别再相见了。”
连虎子听明白,张哥话里的意思,三天内打不到一头二百斤重野猪,黑市渠道就没了,当即着急喊道:“有这规则为什么要等冬生答应后才说,不摆明坑人?!”
张哥一副老神在在不接茬。
虎子气得鼻孔喷气,拳头紧握。
胡冬生一个侧移挡在前面,免得虎子暴走发生不可控结果随后微笑面对张哥,道:“可以。”
张哥眯起眼,道:“你们可以走了。”
“今日来得着急没注意有点失礼,回头再给您带点特产道歉。”胡冬生拉着虎子道歉后拜别。
走了一段路,虎子不情不愿,道:“他不是老镇长,老镇长可是为了咱们全镇人,敢单枪匹马去挡鬼子……”
胡冬生知道,老镇长事迹早已被神话,圣洁属性拉满,深植在每个解放后熊岭镇出生的孩子们心中,虎子就是其中之一。
当面对黑心商人一样的张哥,虎子发现跟认知不一样,心里产生排斥乃至厌恶。
他想到正好张哥不愿意承认过往,虎子又是个大嘴巴,于是附和道:“那就个冒牌货假货,咱们不搭理他。”
“看到他就烦,不配给咱道爷提鞋。”虎子冷哼道。
“是是。”胡冬生继续附和。
……
秋末日落得早,才下午四点半,残阳把湖水染成一片红色。
没打到鱼的三叔,坐在小舢板发呆。
“三叔……”
一路发泄觉得不够爽的虎子,在胡冬生想起要买下蛋母鸡时,独自先一步抵达码头,一见到三叔就抱怨遇到冒牌道爷。
胡冬生回来时,想阻止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