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东西就要砸下,沈默用瘦小的身子将白三郎挡的严严实实:“墨娘子莫要生气,三郎只是喝醉了说气话,他不打我的!他不打我的…”
大滴的泪水落在泥里,遇雪成冰。墨微辰望着哭泣的沈默,僵硬着身子放下手:“。。。退!别浪费了酱缸。”
从院子走进屋里,几步路里她的一腔热血冷了个透,她颓然地扫视屋内,不知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只好去轻轻地推着娃娃的摇车。
小郎君的睡颜红彤彤的,奶香味的娃娃什么也不懂。好在他不懂。
过了很久,沈默才走进屋里,墨微辰一眼望见她腰间空空,钱袋已经不在。
“。。。三郎只是消沉,”沈默看见了墨微辰的眼神,理了理破烂的衣衫挡住腰间,“他突然瘸了腿,接受不了。他疼,酒能止疼。三郎是个好的,我自小和他一起长大,我知道的!等过了这段时间,等他想通了,等他不疼了,以前的三郎,会回来的。”
墨微辰不置可否。护着这样的白三郎是沈默的选择,别人的家事,她不该管。
她也管不好。自己的事情尚一团糟,她又有什么资格说沈默的不是?
墨微辰冷静下来,轻声问道:“白三郎的腿是怎么回事?”
沈默在摇床边坐下,为小郎君拉好被子,边拍着娃娃边道:“立夏那天,酒肆里来了几个兵爷,说是从许州来的,是什么李将军的义子,来头大得很,要尝尝东都的水席是不是真那么好。他们吃了水席,听了曲儿,临走的时候却不给钱。掌柜的本想着算了,但三郎不服气,找他们要吃酒的钱。。。”
沈默瞥了眼墨微辰,继续说道:“那几个兵爷自是不肯,有个左脸上有带毛黑痣的人更是动手打了三郎,三郎气不过便与人动手,然后。。。那刀子就砍在了他自己腿上。。。”
沈默捂住了脸,墨微辰深叹了口气。
虽然沈默隐下了话没有说,但墨微辰却已明白。白三郎本就冲动,仗着自己会点“解牛刀法”,自以为能与军汉相斗,没想到自己吃了大亏。
?如此说来,秦无瑕教了白三郎两手,倒是害了他了。
天黑以后雪粒突然重了,敲在茅屋上响个不停。白三郎推门进来,人是清醒的。
饭桌上,争吵已变成死寂。沈默今天特地煮了鸡蛋,先给墨微辰夹分了块最大的。
白三郎突然抓住沈默手腕:“你总说最羡墨娘子,能穿着胡服闯荡江湖。。。怎不问她为何孤身来洛阳?”
墨微辰竹筷不停,将鸡蛋放入沈默碗里:“我的事轮不到醉鬼嚼舌。”
“好个轮不到!”白三郎独腿支起身子,“怕不是你太凶,被你那夫君。。。”
“三郎醉了!”沈默起身捂住白三郎的嘴,“墨娘子的夫君定是顶好的人,才会任她自在来去。”
白三郎连连嗤笑,坐下时眼中满是嘲弄。墨微辰不屑与他说话,只埋头吃饭。
沈默的竹筷在碗中拨了拨,夹起那块鸡蛋又放进白三郎的碗里,柔声道:“三郎,墨娘子远道而来,又是你我的恩人,可这些天我都没能好好招待。既然你回来了,不如为她做一顿洛阳水席可好?”
墨微辰正要婉拒,白三郎突然将筷子拍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