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
视线里逐渐明亮起来。
“嗯……”
向舒怀紧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侧过头,试图把自己埋进枕头里、逃开追来的光亮,却仍无济于事。
还是好亮。而且不知为何,颈边并没有枕头的柔软触感,好像不太舒服。她的脖子也僵得厉害……
再想往旁边躲,她却忽然靠了个空,失重倒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砰”的一声闷响,很轻。但向舒怀却已彻底醒了。
她睁开眼睛,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重新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之前做了什么。
……怪不得脖子酸得那么厉害。
不过,昨夜窝在沙发上这一觉她睡得很好很好,醒来时虽然身体有些酸痛,头脑却格外地清爽干净。她整夜都没有做梦,明明没有额外服药,却难得告别梦魇、陷入了无比安宁的沉眠。
……余晓晓呢?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划过。向舒怀抬起视线,看到桌面上冷掉的琳琅小吃已经被简单收拾过了、分别摆在一边,而厨房的玻璃门全被推上了,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来回走动着的身影。
她试着叫:“——余晓晓?”
厨房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应:“哎——!怎么啦!”
怎么那么有精神啊。向舒怀想。明明还是早上。
再躺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吧……
向舒怀这么想着,懒洋洋地卷着绒毯,将自己埋进了软绵绵的抱枕之间的昏暗空隙里。
……结果,用着这个把所有抱枕都堆在头上的姿势,她真的就又睡着了。
这一个回笼觉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迷迷糊糊感觉到脑袋上的枕头被移开、呼吸的空气逐渐开始流通,向舒怀才慢慢地转醒过来。
她困得不想动,又有点好奇余晓晓在做什么,干脆继续闭眼趴着。
而来人没叫她,只是动作慢吞吞又小心翼翼的,一个个轻轻地搬开她盖在脸上的抱枕。
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的抱枕都被移走后,余晓晓的动作也停下来了。向舒怀好一会儿都没有再听到其他动静。
她又等了一会儿,实在是耐不住好奇,便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睁开了眼睛。
——余晓晓正抱膝蹲在沙发旁边,认认真真地盯着她看,眼睛圆圆亮亮的。她视线似乎落在脸颊或者颈间的位置,一时连向舒怀醒过来都没发觉。
向舒怀有点不自在地动了动:“……余晓晓?”
“——呃啊!”余晓晓吓得整个人向后跳了起来,神情慌乱,跌跌撞撞地坐倒在了地毯上,“啊、我,我……”
……什么啊。
向舒怀坐起来,忍不住觉得有点好笑。
她抬起手,轻轻蹭了蹭颊侧余晓晓视线落在的位置,发问:“我脸上蹭了什么东西吗……啊。”
是那个位置啊。
十三岁时候,她们两个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余晓晓的恶作剧而伤到的地方。
“……大冰块,”余晓晓小声说,神情愧疚地垂下了视线,“就是……那个,对不起啊……”
她坐在地上、低着头,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似的,很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望着那毛茸茸的沮丧头顶,向舒怀却忽然产生了一种伸出手的冲动。
反正、余晓晓也会装成大姐姐的样子,安慰地摸摸她的头发。那是余晓晓表达友好和照料的方式。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鬼使神差地,向舒怀真的伸出了手,像是摸小动物一样轻轻抚了抚余晓晓的发顶。
很新鲜的触感——比真正的小狗来说,更蓬松一些,也没有那么热,发质有点硬硬的,像余晓晓本人一样倔。让向舒怀有些新奇地再一次摸了摸。
“没事。”她注视着余晓晓歉疚地睁大了的圆眼睛,安慰地说,“没关系。不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