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等会儿。”梁如琢要追出去。
“你站住。”梁夫人叫住他,气得柳眉倒竖。
“喝的酩酊大醉,刚一醒就又要往外跑,你给我回屋反省去!”
梁如琢心里不满却也不敢多说,自知犯了错,从廊下穿过去回自己院子里。
他扭头看了一眼,相璀错哪里有在屋内的半分低眉顺眼,腰板挺的笔直,正指挥着人往外搬枸橼呢。
小骗子。
他满心鄙夷的想,却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爷,快走吧,夫人叫您回屋呢,迟了小的要挨罚的,您就当疼疼小人了,快走吧咱。”
身侧的冬青连声催促着。
“知道了知道了。”
“这次多谢赵先生了,也谢过各位帮忙,还请各位回去后向赵先生转告一句,今日之事,我必不敢相忘,他日自当登门拜访,以表谢意。”
相璀错给了赵家的小厮一些铜钱答谢,拱了拱手,好生送走他们。
孟庆年看的直咂舌,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我真是佩服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不花一分钱,这都能弄回来。”
“谁说没花钱的,我动了本钱,把梁如琢的玉佩赎回去还给他了,不然哪来的。”
相璀错无奈道。
孟庆年想不明白,“你赎那玩意儿干啥,他给都给了,得花不少钱吧,还不如咱们自己拿钱买实惠呢。”
“情况危急,不花这份钱我算是回不来了。”相璀错叹了口气,又想到了什么,朝他眨眨眼睛。
“况且凡事有利有弊,这次花出去的钱,往后说不准都能回来呢。”
“我看你是疯了。”孟庆年撇撇嘴。
十盆枸橼已就位,相璀错把它们全权交给张彦生处理,其他摘没果子的枸橼放在后院,日常的照料也由他负责。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张彦生和孟庆年去收拾铺子里的东西,准备关门打烊。
“你去做什么也不同我商量,为什么说差点回不来了。”
身旁一直未说话的卫录嘉突然出声。
相璀错犹豫了一下,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卫录嘉深吸了口气,努力压抑着些什么,他眸色沉沉,抓着她的胳膊,箍得很紧,语气半是固执半是焦躁的说,
“你为什么就不能学会依赖一些我呢,什么事我们一起商量不好吗,你为什么总是不信我,总是去自作主张,让自己置身于险地。”
见相璀错面上有疼痛之色,他下意识放轻了力道,但还是偏执的拽着她不许人挣开。
“可是……”相璀错解释道。
“你早晚会离开,只有我自己才会永远周旋在自己身边,我应该自己做主的啊。”
“我不会离开你。”卫录嘉咬牙,一字一句的保证道。
相璀错坚持道:“没有谁会永远在谁身边,也没有谁会一直是谁的避风港,总会有离开,总会有空隙疏忽的地方,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庇护,我现在可能还有很多事做不好,让你觉得我弱小愚蠢,但是我总有一天能够做好。”
她起初声音很小,越说眸色愈亮,声音愈坚定,那肃穆沉静的样子,像极了初见面她为他缝制伤口时的惊艳模样。
已许久没见过她那时的样子了。
卫录嘉怔怔地看着她。
是了,她为了生计洗手做羹汤太久,久到他都要忘了她也有一身惊艳绝伦的医术。
相璀错从来不是什么愚蠢可欺、没主见的菟丝花。
她是块被尘垢蒙住的灵玉。
而蒙住这块稀世珍绝的灵玉的,正是她自己。
为了不受歹人迫害,为了不受女性刻板印象的压迫,她将脸上涂上黑斑,只为了无人再说她的成就是以色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