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前,他首先需要取得谢予的绝对信任。
在谢予印象中没有的东西,寒夙本不想再次提及让他惶恐自疑。
寒夙将谢予带到了二楼书房,他从书架旁的花瓶中抽出一干花,分不清是什么花,像是枯萎了许久的玫瑰,也像皱巴巴的月季,鲜艳的红色花瓣已经退变成褐色。
寒夙转头对谢予微微一笑。把手中那支枯萎的花朵别进谢予的军装口袋,指尖顺着衣褶滑到袖口一侧。“我没告诉过你吗?被囚禁的人不应该带着武器回家”
“我没有那个意思。”谢予按住寒夙放在他袖口上的手。
“什么意思?”寒夙蹙眉看着谢予。两人在书房里僵持。
直到寒夙突然轻笑,“你居然那么恨他。”
他松开紧握住谢予的手。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那你恨不恨我?”
寒夙握着谢予的手将枪口抵住自己的心口。“还记得怎么上膛吗?”
寒夙一边给枪上膛,一边用最平缓的语气和谢予说话,甚至像是睡前的呢喃。
“我很看重你,我觉得你对于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在不牵扯过去的情况下,用最客观的分析来接纳我,现在时间紧迫,我必须要取得你的全部信任。”
谢予看着寒夙深邃的眉眼,“你以为我不敢吗?”
寒夙低头碰了下谢予。“你当然敢。”
谢予瞳孔骤缩,枪身在剧烈颤抖中“咔嗒”空响——弹匣早已被卸除。
寒夙凑近谢予:“可惜,狙击手不该对猎物心软。”
寒夙松开握住谢予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匣,三两下把弹匣装好,转手塞到谢予手中。“就像我信任你一样信任我吧。”
寒夙的声音很低,像是带着几分祈求。
谢予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刺痛了一下,又蔓延开钝钝的痛。
寒夙,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你之前,到底又发生过什么?
“下次别再心软了。”
谢予看着手中那把枪。将枪头调离寒夙,按下弹匣卡笋,卸下弹匣,用手握住套筒,向后拉动,枪膛内的子弹被抽出来并抛离枪身,然后缓慢释放套筒回到初始位置。
寒夙在一旁看着谢予做完这一切。
“我相信你。”
寒夙从谢予手中抽出弹匣与枪,装好后又递给谢予。
“我也相信你”
寒夙的指尖还残留着枪械金属的凉意,他忽然转身拉开书柜暗格,抽出一只老式桃木盒。盒盖掀开的瞬间,霉味混着火药气息扑面而来——里头堆着泛黄的帝都军校成绩单、一枚锈蚀的狙击弹壳,以及被血渍浸透的半截绶带。
“这是你毕业演习时打穿靶心的弹壳。”他将弹壳按进谢予掌心,“联邦的人当时就潜伏在观礼台,如果不是这枚弹壳偏离了预定弹道。。。。。。”他喉结滚动着解开领口,锁骨下方有道早已经变淡的疤,“击毙我的子弹本该钉在这儿。”
谢予猛地攥紧弹壳,棱角刺得掌心生疼。记忆碎片突然闪现:四年前授勋仪式上,他调试准镜时故意偏移的零点几密位,看台上贵族少年被警卫扑倒时飞扬的头发。
“在初次和你正式见面之前,我其实已经偷看你很久了。”寒夙突然擒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疤痕随心跳剧烈起伏,“现在这里装着两个秘密——你当年故意打偏的子弹,和我从废墟爬出来时攥着的绶带。”
窗外惊雷炸响,谢予在雨声中听见自己沙哑的诘问,“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忘记的东西太多了,谢予”
“我曾经也恨过你,恨我自己。”寒夙伸出掌心托住谢予的侧脸,“你还记得你的观察手吗?”
“你不记得了,在清醒过来后你记得所有人,”
“除了我。”
“谢予,你不光忘了我,你还差点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