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护着一个人的时候,全须全尾都护的好好的,要拿捏的时候,也是捏得死死的,不容一丝喘气。
姐妹两人携手在屋内坐下,苗儿见甜酿那模样,斟酌再三,实在不知和她说些什么,原本两人是同时定的亲,六礼都是一道走的,她这边顺顺利利,甜酿那边只差临门一脚,却频频出岔子。
甜酿倒是很快缓过气来,换了笑盈盈的脸色,也不提其他,携着苗儿的手上楼去看她的嫁衣首饰,又看明日要带的花儿香儿,说了不少喜庆话。
入夜厨房送来饭菜,田氏和芳儿云绮都来绣阁陪苗儿用饭,听见姐妹两人说话声,便知甜酿也在。
“原来甜姐儿也在。”田氏笑盈盈的进去,“真好,真好,这会儿姐妹人都齐全了,我这心里头也舒坦了。”
芳儿也跟着田氏上前来甜甜的喊二姐姐,只有云绮脸上冷冷的,蹙着眉尖,却也不说什么,这两日施少连在家里闹出不少动静,摆明了护着甜酿,老夫人也不许下人再提那些乌七八糟的话,众人表面不动声色,只等着看。
出嫁前一夜,照理是娘家姐妹陪着新娘说话,长辈教诲,田氏叨叨絮絮的叮嘱苗儿:“嫁过去后,就不能当女儿时一般任性,他家爹娘、大哥大嫂,还有个小姑子,个个你都要照顾周全,打开门来,要孝敬舅姑,妯娌和睦,关上门,也要体贴丈夫,柔顺淑婉,小处可忍,大处不可松怠。”
听来听去都是那几句话,姐妹几人都不爱听,芳儿笑嘻嘻的攀着自田氏的肩膀:“娘,好了,好了,别念了。言者谆谆,听者藐藐,你说的这些话,都是老古板了,我们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你们是年轻,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呢。”田氏也笑也叹,“总算是嫁了,这心放下一半,又悬着一半,不知怎么是好。”
说了一盏茶的功夫,田氏领着芳儿和云绮要走,外头还有不少东西要看顾,再多话也说不尽,只能等着女儿自己去悟,刚走出几步,田氏又折回,偷偷叮嘱了苗儿几句。
苗儿和甜酿早早就歇下,两人并肩躺在枕上,苗儿幽幽叹气。
“怎么了?”
“看着你,心头总觉难受。”苗儿道,“原以为我们两人是一样的”
“我倒不该来,惹得姐姐这时候还伤神。”甜酿笑道,“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以后怎么办呢?你,还有圆哥儿”
甜酿闭上眼:“随他吧”
她正要睡去,听见苗儿窸窸窣窣的爬起来,从枕下抽出一副软绢:“是母亲临去前塞给我的”
原来是几幅春画,苗儿面红耳赤哼哧哼哧的瞄了两眼,又塞回枕下,又起身,抽出来再看了一眼,半晌对甜酿吐舌头:“好吓人。”
甜酿只瞥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她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些风月场面,当初懵懂不知,身边人都习以为常,但跟着王妙娘,她很早就知□□,也知道女人的手段,是制住男人的一把软刀子。
“不怕的。”甜酿从枕上仰起脸庞,黑白分明的眼看着苗儿,“忍一忍就过去了,如果太疼,你跟他说。”
“嗯。”苗儿点点头,将脸埋进软枕里,半晌又问她,“会疼吗?”
“也许吧。”甜酿闭眼,虽然喝了酒,但那种疼痛,是如何咬牙也无法忍受的。
姐妹两人含糊说几句话,各自睡去,不过眨眼之间,就有喜婆和婢女在耳边道:“小姐该起了。”
甜酿陪着苗儿起床洗漱,涌入绣阁的人越来越多,各样装扮的女眷,还有特意请来说喜庆话的喜嬷嬷,众人围着苗儿热热闹闹的说话,不久田氏、桂姨娘和施老夫人都装扮的锦绣喜庆进了绣阁。
施老夫人看着甜酿,招手:“甜姐儿。”
甜酿上前去给施老夫人施礼,施老夫人牵着她的手,慈爱笑道:“如何出门几日,连祖母都忘了喊。”
施老夫人笑向众人:“这孩子在我身边呆了这么些年,也和我亲孙女没什么差。”
甜酿鼻尖一酸,对着施老夫人磕头,柔柔喊了声:“祖母。”
众人纷纷笑道,“老夫人身边的孩子,竟没有一个差的,个个出众,如何这般会养。”
这边女客们俱围在一起说着话,外头听得喧哗声,有人道:“来了,来了,接亲的人来了。”
逢着吉时,施家将苗儿妆扮停当,又闹了一会喜气,只见门外接亲男子个个喜气洋洋。
甜酿恍惚瞥见一张熟悉又消瘦的脸,在人群里一晃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