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好了。」江橘白低头看着杯子里的水,上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灰尘和绒毛。
于敏丽的双颊瘦得凹陷了下去,眼珠晦涩发黄,她欣慰道:「小毛要是也活着就好了,不过你现在来看他,他估计也会很高兴的。」
「都没什么人来我们家了,就连小毛的丧事,也只有我娘家的几个人来,」于敏丽用衣袖擦着眼泪,「他们都嫌我们家不干净,说小毛是被那些脏东西害死的,说是我们家祖上造了孽……」
江橘白不会安慰人,左右看看,想给于敏丽拿几张纸巾。
但是桌子上空无一物。
于敏丽指着一个方向,「纸巾在那个桌子下面,之前用光了我一直没开新的。」
江橘白起身去拿。
桌子下面的確有一箱卫生纸,只是被几个花圈挡住了,江橘白蹲下来,把手伸进去,他摸到纸箱子的边缘,往外拽了一下,他没用什么力气,面前的花圈就一块儿倒向了他。
花圈是竹篾和一些轻巧的纸花做的,没什么重量,江橘白就头髮被弄乱了,没被砸痛,他把倒在地上的花圈扶起来,扶起来之后他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双脚——这双脚之前都被花圈挡住了。
这双脚的鞋子上全是污泥,鞋子看起来还是湿的,裤脚也是,上面还有几片发黄的水草叶子。
江橘白呼吸一滯,他已经猜到了这双脚的主人,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缓缓抬起了头。
是李小毛,
但实际上,眼前的尸体已经看不出是李小毛了,他脸上的肉腐烂脱落,只剩下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他还穿着校服,虽然校服上满是脏污。
李小毛被绑在身后的柱子上面,头自然地垂下,下巴和鼻尖的位置,时不时往下滴下一滴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的污水。
其中一滴正好落在江橘白的眉心。
江橘白猛然回神,他刚想回头问这是怎么回事,一根麻绳已经从他身后迅速绕到身前,勒住了他的脖子。
于敏丽勒住少年,将绳子的两端绞到一起,她刚梳好的头髮又乱了,双眼凸起,血丝爬满她的眼白。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儿子怎么会死?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他,」于敏丽看见了地上江橘白带来的水果,怒气更甚,「你不是跟小毛感情好,那你就去给他陪葬!」
换做以前,江橘白应该能挣扎得脱,但这段时间他的精神和身体接连受到磋磨,已经大不如前。
被绳子一勒,他就摔倒了地上,甚至被于敏丽拖拽出去。
他眼疾手快抓住了椅子脚,用尽全力朝身后砸过去,他看不见身后,也不知道砸到了于敏丽哪里,只听见一声痛呼,接着是物品噼里啪啦倒地的声音。
顾不得去查探对方,江橘白捂着胸口,狼狈地爬起来,拉开门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