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齿痕见了血,立马便一圈青紫,云烟瑾瞅着人手上那前日的伤口还没好,这便又添了新的,脑子一热,转过身去便想再给那疯子补上几拳。
“哎哎哎,你干嘛去?”
商陆用好着的那只手拉住了云烟瑾的袖袍,引的女子停了步,侧头看他,虽商陆自己心里也着实委屈着怎的偏这祸事全让他一人撞见了,但是那小子确是如今唯一的线索了,可不能让云烟瑾真给人给打傻了。
“你大人有大量,饶了人家小孩吧。”商陆笑了笑,将云烟瑾往自己身边拽过。
分明是自己遭了罪,如今却非要充当起个大善人来,云烟瑾虽心里不平,但到底是知道这人就是这副老好人的性格,便也不欲再与他多加争辩,女子身子往后一侧,给旁边人让出条道来。
“我去背人,难不成,师叔要凭一己之力把他带出去?”
云烟瑾斜睨他一眼,分明是副看笑话的意思,女子说完此言便抱臂站在一旁,不再动作。
“哎,这不是误会了不是,我当师侄要给师叔报仇呢,是师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商陆倒是不慌不忙地解释道,简简单单一句却是反将了对方一军。
云烟瑾脸上原本泰然自若的表情瞬间僵住,她怎的忘了这人最是嘴皮工夫溜了,这头话语上落了下风,左右她也说不过这人,云烟瑾索性直接上前几步将那昏死的小子一把扛在肩上,从商陆身边便跨步过去,“那便劳烦师叔自己上去了。”
“哎!云烟……”
“呃,这人是?”
李庭舟平日里严肃的脸上如今也难得的出现了几分裂缝,扒着麻袋口的手硬是尴尬地停下了动作,一脸有苦难言的表情,朝向还站在车子前头的云烟瑾问道。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任谁从个封的死紧的麻袋里头扒拉出来个半死不活的“尸体”,都要被吓上一跳,因此李大人这会儿没被吓得个一蹦三尺高,已算是保全了他当官的颜面。
而至于他旁边原本跟着的小衙役,刚才刚一看见那麻袋里露出的人头,便已吓得魂不守舍,一溜烟儿地跑的没影了。
“嘶,”商陆刚一进前院,便冲进堂内,累的瘫坐在椅子上,给自己灌下了一大口茶水,这才似活过来一般,刚放下茶杯,便听得门外李庭舟的问话,赶忙接下话茬道,“你还不赶紧把那麻袋拆下来啊,别给那小子闷死了。”
听闻此言,门外两人的手一齐探向那已然解开的麻袋,却不想离得太近,差点头就磕在了一起,李庭舟赶忙往后退了几步,手上没抓住,那袋子里的小孩便顺着车的下坡咕噜噜地滚到了台阶下面。
人落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闷响,却还是没醒,倒是足以见得云烟瑾下手那一下到底有多重,幸亏没让她有机会再补上几下,商陆恨铁不成钢地瞅了面前两人一眼,又心疼自己怎么这般命苦,这屁股还没坐热,却得赶忙踏出门外,将那摔在地上的小孩给扶了起来。
“别碰!脏……”
云烟瑾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对上商陆不满的眼神,又像是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般收回了手。
她倒也不是真嫌弃那孩子,实在是武林中人最是常在密道中暗□□物,谁知道这小子从那里出来后身上有没有带着些,她这副身子沾上了倒是没什么关系,可是商陆平日里便是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若是不小心真碰上了个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那可便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故以她这才没过脑子便开了口,只是看商陆如今那副样子,她却好像是个恶人来着了。
“我不是嫌他,就是……”
云烟瑾少见地多解释了几句,心里也有了几分心虚。
刚把这小子从暗道里拖出来之时,这人便是一副蓬头垢面,一身脏污的样子,小孩身上的血混着泥土早已辨不清了颜色,原本一身上好的衣服料子应也是在发疯之时,被他自己扯成了碎乱布条,这怎么看怎么都是个危险之人。
因而路上她怕引人注目,还专门到隔壁商铺拉了辆运送货物的推车来,把人囫囵塞在了透气的麻袋里,这才给拖了回来,商陆许是那时便生了不满,哎,不过又是些行医之人的迂腐慈悲之怀,这人总是见不得旁人这般受苦,云烟瑾在心里嘀咕道。
“好了,差人烧水来吧。”
商陆无奈地开口道,复而又一把把男子抱起,这小孩不知在暗道里困了多久,如今瘦骨嶙峋的,本就身量不高,抱在怀里才知道有多轻,商陆皱紧了眉头,脚上的步伐却是快了些,急忙转身朝后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