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硬地转动眼珠看下去,只见幼枝躺在脚下,一柄长剑贯穿腹腔,鲜血洇出一滩。
幼枝是为了帮沈渊挡剑。
脑袋嗡地一声鸣响,沈渊抓过一人的脑袋,硬生生捏碎头骨,抢过他手中的剑。
只听一声声的“噗”,一个接一个头颅当场落了地,鲜血喷洒而出。
四下里静得耳膜发痛,大殿的地面铺满厚厚的一层血浆,遍地尸骸,无一活物。
长剑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令人牙酸。
沈渊杀红了眼,拖着长剑向浩昌缓步走去。
他的脸颊溅了血滴,白翳和重瞳的眼珠都呈现出猩红的底色,喉咙里不断地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身上有数不清的血口子,都在往外溢着血,衣物被浸染得通红。
此刻,他俨然是一个刚从血池里爬出的白发魔头。
浩昌战战兢兢地说:“你怎么了?……我是居狼啊……不认识我了吗难道?”
沈渊眉头皱了一下,“居……”
那一瞬间他清醒过来,那叠加了千百遍的血咒的痛却排山倒海地涌来,铺天盖地,令人窒息。
他哀嚎一声,脸颊的泪还没干,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随即折下脑袋,失去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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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憾事-长明灯
浩昌自来是个野心勃勃,自大狂妄的人,知道祭司就是沈渊之后,他抱着必胜的决心,早早派人送信去居狼府上。
也不知怎么回怎么回事,今天居狼的心七上八下的,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些茶水,准备润润喉。
就在他嘴里送风,准备吹凉茶水可以喝的时候,听闻有人喊了一句:“吾王口谕!”
居狼急忙放下茶盏,起身出去。
还不待他迎下口谕,那送信的使者就道:“吾王派你即刻去往王宫给祭司收尸。”
二人还没走到大门,便听“砰”地一声巨响。
“什么?!”那段话传入居狼耳朵里,终于明白今日这般心慌的原因。
他加快步伐,几乎跑着去皇宫。
一入大殿,一股血腥味直冲入鼻腔,满目猩红,残肢断臂,有幼枝的尸体、被削成人棍但尚有一丝气息的浩昌,以及……血泊中的沈渊。
他像死人一样煞白,毫无生气,居狼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上来。他蹲下身,迟疑一会儿,才伸出细细颤抖的手,探了探沈渊的呼吸。
没有。
居狼吓得一激灵,赶紧缩回手,“不可能!”他不管不顾,从血泊里一把抱起沈渊,抽出那把吃进他身体里的长剑,扔在地上。
沈渊很轻,像抱着一团棉花,又冰冰凉凉的,面容一点不带痛苦,像睡着了一样。
死亡不就是长眠不醒嘛。
这更让居狼感到忐忑,“你发出点声音啊,无论多小我都会听见……或者、或者皱一下眉头也行,轻轻的,轻轻的就好……”
说罢,他附耳倾听沈渊的声音。
等待一会儿,没有一丝声音发出,沈渊的眉目也没有丝毫动静。
这时,居狼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一瞬间涌上眼眶,决堤般夺眶而出。
不知何时,婖妙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身边,“无命之人,刀剑伤不了他。”
居狼肩膀一抖,紧紧地抱着沈渊,警惕地注视婖妙,“你是谁?”
“帮他的人。”婖妙注视着居狼,继续道:“他的执念深重,只要熬到明早,就无大碍了。”
话锋一转,她道:“可你看他熬得过去吗?”
居狼摇摇头,“我不知道。”他直截了当地问:“你要什么你说,只要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帮他?”
“你怀里的人早已支付了相应的代价,我理当助他。”婖妙道:“妖域有一个传说,在幽婆川中放入一盏河灯,水流会带着它进入忘川,抵达被思念的亡者的身边,如果念力足够强大,河灯会带着魂魄回到人世。你要做的就是点灯。点长明灯,万万不可点往生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