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也不知道当年这件事做的对与不对。当时你还年幼,婶婶又。。。。。阿姊知道你一心想为你阿母报仇,又心知父亲必会让家中女儿入宫,便想着瞒瞒也好,至少你不用嫁入宫。等这件事了了,再说开也不迟。谁知后来你就去了荆州,进了军营,这么多年,我便没再提及此事。”
王桓有些心惊,阿姊为了成全她的愿望,替她将秘密守了这么些年。
“那阿姊愿意入宫吗?”
“没什么愿不愿的,家族子女都是为了家族罢了。桓儿,我不像你一样有抱负,我只爱些诗书,到了这宫里也是一样不耽误我看书作画。你不一样,宫外才能有你想要的天地。”
王遐似乎忆起自己的少女时光,她和王桓不同。她是完完全全高门大户教养出来的名门闺秀,只偏好些书画,并无什么值得谈论的胸襟气魄,便是不嫁入宫,也无非是择一门当户对的世家。
“这些年,陛下对你可好?”
王桓紧紧握着王遐的手,声音有些颤。明知现在再问这些,没什么用处,但还是问出了口。
“陛下待我不错,便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这宫里也没人敢得罪了我。”
王遐笑着,王桓依稀透过这个笑,想起王遐未出嫁的时候。
“倒是你,这样下去何时是个头。若当年我不替你遮掩,叫父亲发现了去,你也不必在战场上去厮杀,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王桓抬起头,郑重地说,“不,阿姊,我喜欢现在的生活。这世道,女子总是艰难得多,在家时有父兄,出嫁后有夫婿,便是熬到夫婿去了还有子嗣,一辈子的命运都掌在别人手里。如今,我游过江南,去过塞北,见过万里河山,还有能力护佑身边亲近之人,说不定有一天,还能北上为我阿母报仇,多好。”
王遐听闻她这样说,心里也放下了一块石头,“那就好,你开心就好。”
两人聊得愉快,王桓说起这些年来的经历,王遐也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就过了半日。在明光殿用了膳。眼看着临近宴席,王桓才不得不告辞,往前殿去。
刚刚和王遐的交谈中,不可避免地谈及了最近宫里的一些变故,王遐无心与旁人斗,在这宫里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有王导在,麻烦也找不到她身上来。是以,对于最近郑鹤春在宫里整的幺蛾子并不十分在意,王桓却透过这三言两语,看到了司马绍如今处境之艰难。
自那日从庾府回来,王桓就一直在思索着进来朝堂局势的变化。
若是一切按照王导预想的发展下去,幼主登位,王氏辅政,那她要何时才能北上。可若是司马绍赢了,她王家照样是煊赫门阀,而她说不定能借司马绍之力,找到北伐之机。
毕竟,自晋北以来,皇族从未能从世家手中彻底地夺取过权利,不过是一场拉锯罢了。她只有把握住这个机会!
一边想事情,一边走着,很快就到了前殿。
宴席在含章殿举行,王桓规规矩矩地在自己座位上落座,抬眼就看见几个王爷,身边围着许多人。
坐在最前方的是蔡武王司马滕,正和周围几个相熟的世家攀谈。他来得最早,和几个大家族的人谈笑风生,称兄道弟,热络极了。
东海王司马冲则在一旁显得安静许多,只和身边的几个人浅浅交谈几句,一副安分守己的模样。
汝南王司马亮年纪最小,来得也最晚,据说这几日在京中日日与人清谈,各家的宴会都能见着他的身影。
哪怕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他也是掐着点到,只赶在司马睿前面。
大殿里众人坐定,司马睿在皇后郑鹤春的搀扶下从侧殿出来,司马绍跟在他的另一侧,伸手搀着皇帝的胳膊。
看着司马睿如今模样,几个王的面色都不由得变化。
人人都知道他身体不虞,只是如今亲眼见到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诺大的殿宇里一派的歌舞升平,觥筹交错。
上首是年迈老弱的皇帝,下首是心怀鬼胎的皇后,还有少年盛气的太子,手握重权的臣子与坐拥雄兵的亲王。
第33章卷二群雄逐鹿5-讨伐
最先站出来的是蔡武王司马滕。
他从座位上起身,满面愁容,甚至还用袖口抹了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泪水的眼角,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
“皇弟啊,为兄实在是担忧你的身体,多年不见,你如何就劳累至此。是为兄的错,不该只图自己享乐,而不曾在政事上帮你分忧。”
司马滕这一番不知真心假意的哭诉,让坐在上首的司马睿猛烈地咳嗽了几声,身边内侍赶紧上前为其顺气,又为其端来一杯茶水饮尽,才听见司马睿的声音幽幽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