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电梯很快便升上楼,喧嚣也随之淡去,浓厚的浮醉下沉,周身只余鲜花轻薄的淡雅。
踏进宴厅,通透闪亮的光线刺目令人顿时清醒,迎面走来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他热情地伸手来:“钟先生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正聊到您呢。”
这位便是德武运动场的董事长,傅青光。
“哦,那我可要好好听听了。”
傅青光咧嘴笑得欢,随即将人引去,而方明远已早他一步被揽去,爱戏之人自是不会错放这样的机会。
引见的人是一名手握军权的军长,此番设宴是为筹款购置战机,还不等这位贵人多讲,各路富人纷纷慷慨解囊,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这是用于何处的战事,如此大义之举,令其感慨不已。
钟徊正听着,一个身影蹭过他的肩,回头才见是一个模样端正的男人,他自我介绍道:“钟先生久仰了,在下周士诚。”
他恍然似的点了点头,客气回礼,周士诚热情地与其攀谈起来,话里话外点到德武运动场的占股,似乎有意出高价。
直至得到可能的答复,周士诚才收了话作别。
“这是周三爷吧。”方明远提醒道,“周家在燕台地位可不小,如今当家的周二爷是在司政府担职,这些人可不会与旁人深交,你可要小心点儿。”
“我可不属燕台,在燕台的权势自然也越不过燕台。”
“还是小心为好,能不交涉就尽量避开吧。”
他抬手挠了挠眉头,回眸向其说:“怕是避不开了。”
“……什么意思?”
身旁的人没有应,只是换上笑容,转而应对上走过来搭讪的人。
一切都如常行进愈发昏黄的日头里。
在周家翠绿欲滴的院中,周二爷正站池边喂鱼,玉笙坐在一旁伏着倚栏,闲来无事,低头数起池中的鱼。
“你说,是陆停之把你的手弄成这样的?”
“我骗您做什么呢?”她语气淡然,又道,“他今后定然会喜欢别的人,或者他现在就是……我一定要与他结婚吗?”
周锦言目光倾斜过去,手中的活也停了停,双唇张合几回,最后放下碗,走到亭外的井边洗了手,又向一个佣人说了什么,才走回来。
玉笙没有反应,直至他说伸手,才发觉他紧挨着自己而坐,她松散的精神顿时拢聚起来。
“干什么?”
见她又警惕着自己,周锦言沉着声音又说了一遍,玉笙这才识趣地伸手过去,他便低头开始解着她手上的棉布,彼时那佣人也回来了,还揣着几瓶药。
“看过大夫没有?”他突然问。
玉笙回过神,眼神飘忽不定,含糊回应:“嗯。”
“怎么说?”
“……脱臼,已经给按过了。”
他没有再问,利落地往掌心倒了不知什么药,抹开,随之按着她肿胀的手轻轻地揉着。
“我会找他说的,但是你不可再说不结婚的话,尤其是除我以外的人,换谁都一样,时间久了,谁都会喜欢上别的人,但这并不是结婚的目的。”
“可……”
她还没说出口,他直言道:“你要拿回遗产,对吧?这才是目的,所以,喜不喜欢又有何关系?”
玉笙一时语塞,蹙起眉盯着他,周锦言挪开目光,不以为然地说,“当然,如果你能正大光明地拿回去,并且让所有人都信服这是你周玉笙的,那我就考虑不结这门亲。”
“所有人中,多的是人根本都不知道周玉笙的存在,怎么信服?”她恼道。
他低头继续按揉着,秉着事不关己的语气回:“这是你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