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衣不敢想,何?况自己还?等着高老爷的一千八百两,要是?高老爷真的被官府说动开仓放粮,自己这钱估摸着是?拿不到了。
她自己连这一千八百两都舍不得,又怎么能劝说别人去当那个散财童子呢。
可是?莲衣体谅了高老爷,就?得将慕容澄丢到了火上烤。
她想知道该去哪里才能见到慕容澄,问了一圈,得知京城来?的军士们都歇在城郊卫所?,后天那三十车粮食就?要再度上路,往西边运。
“我得去找他?。”莲衣撂下这句话就?想靠两条腿走到城郊的卫所?。
丫鬟和婆子一路跟一路劝,莲衣都充耳不闻,只叫她们自己回去,她半点不害怕,眼下对另一件事?的而担忧已?经战胜了她心中恐惧,她只怕去得晚了就?迟了。
“姑娘你不能去啊,徐达都说了,卫所?虽在近郊,但?那也是?在城外,山路不好走,你不要犯傻呀。”
山路算什么?多不好走的山路莲衣都走过,“别说了,你们都回去吧,我自己去找他?。”
结果莲衣还?没走出?高府门前的长巷,前头的拐角忽然滚过来?一根大胖萝卜,像是?早就?等在那儿?,知道她要出?府似的,“骨碌碌”停在了路中央,将莲衣主仆三人都定在了原地。
随后那拐角处又探出?一只利落的高筒皂靴,左右摆了摆。
头一次见一只鞋还?能摇头晃脑。
靴子的主人从拐角走出?来?,身上早就?卸下了那累赘的甲胄,仅着一身玄青色劲装,身高腿长一棵树似的兀立远处,
莲衣眼眶子一热,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也会回来?找她!她撒开腿脚就?朝他?跑,“咚”的一下撞进他?怀里,叫他?给捞起来?原地转了一圈。
慕容澄连日赶路嗓音难免喑哑,仍想着逗她,“哎哟哟,好有?劲的姑娘,差点撞得我后退三步。”
莲衣刚仰脸朝他?绽个笑,旋即耷拉下小脸,将他?推开,“坏人!不告诉我你也要来?!”
“我坏人?”慕容澄可真是?被冤枉了,追着她目光与她相视,“我晚你半个月动身,怎么就?成不告诉你了?我告诉谁?你那时人都不知道到哪了。”
“晚我半个月?”莲衣大惊,“可我听人说,你们不是?今天早晨刚到的么?”
不远处的丫头婆子踟蹰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慕容澄朝她们摆摆手,领上莲衣往街上走,信口开河,“是?啊,我要是?不快马加鞭地赶路,不就?见不到你了?”
莲衣朝他?瞪过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来?运粮的!我适才也只是?惊愕一下,感叹你们赶路赶得急,谁想听你献殷勤呀!”
她虽然嘴上嘟嘟囔囔,但?脚步还?是?紧紧跟着他?,她可还?有?正事?没和他?说呢,“你们先前到高府来?可是?为了问高老爷要粮食的?高老爷不给,你们打算怎么办?”
“高老爷连这个都对你说?”慕容澄提了口气,像是?对此有?些说法,但?只是?道:“这不归我管,这事?我一句话都插不上。”
“那归谁管?”莲衣急切问,“你们进城可看到那些难民了?他?们许多日没吃上饭,知道你们带着粮食进城,可都瞄上你们了。”
慕容澄先是?笑了笑,然后叹口气,“你放心,即便他?们真敢来?抢,手无寸铁又有?何?惧?这批粮食至关重要,只留十车在北平,剩下的我都会往西押送,接应广南侯。要是?没了军粮前线失守,那我也不必回去了。”
莲衣紧张兮兮看着他?,“你们要怎么运出?去?”
慕容澄狐疑问:“你不关心圣上为何?叫我来?运粮,怎么反而操起军师的心了?可是?高老爷和你说了什么?你不用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趟几乎所?有?兵力都会留驻北平,流民即便暴。乱,这里也是?安全的。”
“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噢,你不会是?担心北平出?了乱子,影响了你的大生意吧?还?没问小花老板到北平几日了?生意谈成了吗?”
莲衣气得直想锤他?,“说什么呢!我是?担心你!我都快吓死了,这么多的流民聚在北平,你又拉来?三十车的粮食……说实在的,要是?我吃不上饭,我真恨不得把官府那些不肯给我放粮的人给吃了,你别不信,流民对你们必然有?很大的怨气,真愿意拿命跟你们抢粮食。”
慕容澄听出?她话语中的悲悯,拉过她,“不会的,军中也在商量对策,我就?是?趁这个当口出?来?见你。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是?这粮既然要运到前线,就?不能出?任何?闪失,军士们保家卫国,只有?他?们吃饱了,才有?士气,才能以命相搏,还?北平乃至大豊更长久的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