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换黄思源迷惑了,劝降?好像还不像……
“河道这儿风多硬,你哪怕换个林子里待着,我都不来说的。”
黄思源把头埋进支楞起的校服领子里,说话声音发着闷:“我在这儿挺好,那个门卫让你来的?你俩都回吧,我……”
“这儿好个屁,”张云岫反驳,“这丫的夏天还是个臭沟,你蹲臭泥上,也不怕洗不干净……老师让我来的,你要我自个儿回去,想让我挨剋啊。”
张云岫撒谎了。
其间带着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或许是那个糟心季夏夜。
也或许是那个凛风里僵蜷的身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的另一个人。
“……”
黄思源听后又是长久的不吱一声。
随后嗤笑:“老师让你来找我?”
张云岫听见这声笑时候就直觉不对,但晚了。
黄思源像被戳了痛脚一样忽然猛地抬脸看他,夜幕里的神情晦暗不明。
“她他妈的早就放弃我了!!放弃我了你知道吗,还让人来找我……哈,哈哈哈,她是怕我死到哪了她不知道吧……呼……张云岫是吧,你怎么不再换个骗我的说辞啊……”
声音嘶哑,带着当事人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
张云岫听过后就还真的又认真地想了想,但放弃了,骗人在他身上,有时候好使到爆炸,一唬人能唬倒一片,有时候赖用得到家,一骗绝对得被戳穿。
遇见黄思源,就是后者。
黄思源在他眼中的影和多年前那个寒夜的人交叠在一处,张云岫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强烈的,想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的欲望。
他离开了。
顺着来时的路走回到墙根处,把手圈在嘴边冲孙叔嚎:“叔!!”
寒风吹过,未掉的枯叶扑簌簌落下。
孙叔揉揉自己的耳朵:“么聋!(没聋)”
“叔,打个商量,他状态不好,等我整好了我直接拉他请假去,您不抵先回吧!这么冷的天儿,难为您搁这儿杵这么久……久……”
尾音卷在风里,久久不散。
孙叔听罢,略一点头,就这么离开了。
那背影,看着要多轻松多轻松,要多休闲多休闲。
黄思源蹲不住了,改坐在地面上,视线飘到黏连着城市成片灯火的黛色远山剪影上,再到西面更远处颜色渐变的晚天。
那人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自己这……算是拒绝了吧,而且是非常义正言辞的那种……
“唉……”空气里幽幽一声叹。
黄思源被吓得眼神都发直了一瞬,转身怒道:“你离我远点儿!”
张云岫波澜不惊看他一眼,走过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了。
“地上脏。”黄思源硬邦邦。
“你不也坐着。”
“对你而言脏。”
“……不嫌了。”
黄思源挺费解,到底是什么,会让这个人在走了一个来回路之后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