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没有证据,喜儿得让她“滴血认亲”:“我没有证据。怎么啦?”
曹氏往地上一坐耍无赖,惊呆了村民们,交头接耳:“她还是曹孟德的后人?长安千金小姐?”
年过半百见多识广世事洞明的老人笑道:“听她胡说八道。响马都能跟着秦王打天下,她千金贵体用得着躲到这里?长安哪个贵人没有几把刀几匹马。她有啥,几团假发。”
村民看着曹氏高高的发髻讥笑出声。
曹氏在村里装高贵装惯了,听到嘲笑声有点尴尬。可是比起颜面扫地,她更不希望被扫地出门。二儿子和儿子家间正房也没有她住的两间房宽敞干净。曹氏目光短浅但是没瞎。
曹氏赖在地上不起。沈二郎捏捏眼角,她是不是又忘了,喜儿一只手就能把她拎出去。
喜儿接过外甥女递来的包裹,拽着曹氏的胳膊往外拖。曹氏的另一只手去掰喜儿的手,还想咬她,沈伊人和女儿吓得齐声惊呼:“小心!”
喜儿抬手把包裹扔出去,钟老二和钟老本能伸手接住。喜儿料到贪心的兄弟二人不敢叫包裹落地。哪怕他们很清楚老太婆没有金银玉器,他们也不敢赌。
钟老二和钟老的日子不如钟子孟,但是比很多村民好多了,吃穿不愁。钟老二的小儿子天赋有限就不该死磕科举。其实喜儿也可以理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吗。可是也得看天赋以及自家条件,但凡占一样也行。天下初定,买卖不好做,他们想供出个高贵的读书人,只能千方百计算计钟子孟一家。
那么喜儿只能寸步不让,钟家的钱是沈二郎拿命换来的。
喜儿腾出手架起曹氏往外扔。曹氏跟孩子似的,双腿挣扎乱蹬,嘴里骂骂咧咧。喜儿把人扔到地上就进屋,没有恋战,不留话柄,村民忍不住夸她做事干净利落。
钟老二后知后觉:“老大,是不是你叫你家这个傻子到处说你不是咱娘亲生的?”
喜儿不敢叫口拙的钟子孟解释:“说谁傻子?姐夫才没说他不是老太婆生的。姐夫怀疑,怀疑你懂不懂?有为都懂。”
很喜欢舅母的小童点头:“怀疑!”
钟老叫喜儿拿出证据。喜儿反问:“谁说小薇不能生?”
此言一出,钟老很是心虚,盖因这个缺大德的招数他也参与了。
喜儿又问:“哪个亲奶奶到处传梁秀才跟外甥女不是和离,外甥女因为无所出被休?”
钟子孟可能是钟家养子比和离吸引人。然而跟此事比起来钟子孟的女儿不能生更稀罕。喜儿此话一出,谁还管钟子孟是不是捡来的。钟子孟年过四旬,子女双全,是不是捡来的都已经不重要了。曹氏不止一个儿子,他不养还有老二老,饿不死她。
当务之急是弄清小薇的事,若是真的他们以后也能说,钟子孟有房有地有钱又如何,女儿还不是没人要。再也不必羡慕嫉妒钟子孟。
钟子孟觉着自己家的事哪能全指望心眼不全乎的喜儿:“咱们村这些人谁跟亲戚邻居没点龌龊?为了争水灌地打的头破血流,有人到处传这种瞎话?”
众人摇头。
村里最缺德的人也不会咒其子不得好死,其女嫁不出去。
喜儿:“钟老,你说,外甥女是你亲侄女,你为啥这样说?”
钟老不能承认他缺德,张了张口,无言以对。
喜儿转向钟文翰:“这事你也知道吧?亏你是读书人。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天天说我傻,我都知道啥话能说啥话不能说。就你还想去长安,趁早放下书本学种地吧。”
不少村民很是赞同。
要说钟子孟的儿子要走科举之路,他们十分支持。小童聪慧,眼睛跟他父亲一样又黑又亮很有主意。最重要一点,钟子孟不缺钱,沈二郎在长安经营这些年一定也认识几个贵人,能拉扯一把。
有的时候高中状元也没有贵人一句话有用。
钟文翰臊得脸通红,此刻真觉着他不如个傻子。但他不想承认,也不想再被乡邻乡亲指指点点,掉头回家。
喜儿大声问:“你祖母也不管了?”
钟老二家住房拥挤,跟郑家一样一样。不同于郑家没钱,钟老二留着钱供小儿子读书。
喜儿转向钟老二的大儿子:“连亲祖母都不管的人,还指望他读好了把你们接去长安享福?做梦!”说完回到沈二郎身边,“相公,我说得对不对?”
饶是沈二郎知道她其实很明事理,也没想到她还会借力打力从内部瓦解敌人。
沈二郎点头:“能读好也行,最少面上有光。怕就怕没读出来,还把钱用完了。”
小薇大堂兄和堂嫂脸色微变,钟老二夫妻直觉不好,大声说:“管好你自己吧。病秧子不好好养病多管闲事,也不怕活不到明日。”
沈伊人夺走喜儿的扫帚朝他身上砸,钟老二吓得往后踉跄,没想到被老母亲指着鼻子骂也不敢还嘴的人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