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教学楼阴森诡异,所有填满黑暗的窗户里,似乎都有某种东西在等待着“偶遇”。
几人先离开教学楼和郑虎山会和,商定过后,众人决定不再分散行动,以郑虎山的职工宿舍为据点,两两交替守过第一夜。
学校给保安提供的宿舍也是四人间,后来两个保安离岗,剩下的一个也早早搬出宿舍,正好空出三个床位。
职工宿舍共五层楼,已经过了八点,整栋楼只有稀稀拉拉四、五扇窗户亮着。
窗口后面的楼管支着脑袋玩手机,头戴式耳机朝向众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更确认地说,似乎想把自己从外界隔离。
“喂,里面的!”
郑虎山叩了两下窗口,没反应,拍窗也没反应,直到握拳猛砸,楼管才抬起不耐烦的表情。
窗口拉开一道缝隙。
“看门的,我问你,这栋楼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没有。”楼管摆摆手。
“喂,你这音量已经有损听觉了吧。”郑虎山五指扳住玻璃不准楼管关窗,门厅回荡着八点档女主声嘶力竭的哭喊。“还是说,你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声音?”
正说着,楼道就传来啪嗒啪嗒的响动,一双老旧人字拖奔下楼来,带动睡袍飘飞。
头戴发箍的女人向着楼管扬起漱口杯,溅出几滴腥臭浑水。
“大爷,不是说换滤网吗!怎么水里又有脏东西了!”
“大姐,你水费都不交我去给你偷滤网吗?”
“你既然是楼管,那当然要想办法解决住户的问题,整天p事不干,学校请你不如请两个石狮子还能镇邪呢!”
“我住在门岗就是楼管了?那你住教师宿舍,你也不是教书的啊!”
韩美芸:“请问您是……”
楼管插话道:“她就一欠债的社会闲人。你们也甭打听了,这楼里能搬出去的早就跑没影了,也就这些个要钱不要命的,鬼见了都发愁。”
“说别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七老八十一事无成,除了天桥底下,阎王殿都嫌你寒碜。”
女人叉腰一站,声音立刻盖过了八点档。楼管向那女人瞥了瞥,示意郑虎山松手。“大侠你行行好,趁我耳朵聋之前高抬贵手吧。”
郑虎山刚松手,楼管啪一下甩上窗户,立刻拿出耳机戴上,两耳不闻窗外事,任由睡衣女人狂拍窗户,食指隔着玻璃猛戳。
苏长夜往女人随手放在门岗台上的漱口杯看了一眼,指甲盖大小的血块泡在水底,周边血丝像茶叶悬浮,散发阵阵浓郁的铁锈味。
讲道理,这恐怕不是滤网能解决的吧。
韩美芸安抚女人脾气,掏出叠钞票,道:“妹妹,你别生气,这钱你拿着,去小卖部买几瓶纯净水先用着吧。”
女人警惕。“无功不受禄,有话直说。我还欠着巨款,绑票也没人给你赎金,你可能还得跟我债主火拼。”
“……”
韩美芸失笑:“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跟同事第一天搬进宿舍,都不知道这里条件这么差,所以想请教下,平常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
郑虎山见女人犹疑,开门见山道:“除了水管里漏血块,还有没有什么诡异的事情,住在这里这么久,有没有见过鬼之类的?”
“见过啊,这整栋楼住的不都是穷鬼。”女人收下钱,沾点唾沫点了几遍,然后笑意真切几分。“哎呀,有钱能使鬼推磨,您几位有这钱,还怕什么呢。要说怪事,那确实不少,水管里跑血块,水池子飘头发丝,下水道反血水什么的,每个月也就两三回,习惯了倒也不碍事。”
女人回想道:“如果你们住在朝南的房间,记得晚上拉好窗帘反锁窗户,不管看见什么都不要拉开窗帘。”
朝南?苏长夜记得朝南应该就是面向人造园林那一侧,窗户正对人工湖。“你看见过什么?”
“说出来你们可别当我发疯,好大一坨泡肿的尸体,那头发乌泱泱的,贴着玻璃爬啊爬,立刻就给我吓晕过了。”
李孤城钦佩不已。“这你都没搬出去啊。”要是他,早就跑没影了。
“那不是在地板上睡了一晚上都没事吗。我就寻思着,好像也无碍睡眠。后来那东西又爬上来几次,透过窗帘能看见月光投下的影子,可它也只是在外面趴着,没有进来的意思。反正睡觉是要闭眼睛的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相安无事。”
穷鬼和水鬼还惺惺相惜了。李孤城劝道:“你就不怕哪天出大事啊?毕竟谁也不知道鬼的想法,你说如果它的头发从窗缝爬进来开了锁,悄悄地站在你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