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皇后话一说完,屋子里就是一冷,谁也不再说话,连呼吸声都听得见。过了好一会儿l,
()郭敞才淡淡地道:“这可怎么说呢?朕金口玉言,两年前就答应过曹婉仪,若是妃位上有空,就该叫她封妃的。”
“这两日她旧事重提,朕想着确实如此,也应允了。”
这是郭敞给张皇后的最后一个台阶了,不讲那些虚的,也不提规矩,曹花容有没有资格封妃都不说——就说他堂堂官家,都答应一个妃嫔了,应允了的事,天子一言九鼎怎么说?作为皇后要不要帮着圆这个面子。
这是给郭敞自己台阶,也是给张皇后转变说法一个台阶。
然而张皇后却想也不想给否了,当即说道:“官家,此事不成!官家平日里许诺后妃们什么都可以,赏赐财物也好,多些恩宠也罢,可妃位不是这样轻易能许出去的若是这也能轻许,不必臣妾这个皇后说话,那臣妾哪里还有脸面统率后宫?”
旁边的心腹女官郑姑姑都快急死了!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这时候哪能对官家这样说啊?
可惜张皇后没有读心术,根本不可能知道郑姑姑在一旁干着急。她只是挺直了脊背,就这样和郭敞对视着,一点儿l不服输——这样的倔强姿态其实很好看,让张皇后的眼睛都明亮了三分,原本在后宫中称得上‘平平无奇’的容貌似乎也出众了。
但问题是,喜欢她的人才会被打动,若是不喜欢,也不过就是厌烦而已。
郭敞明显属于后者,脸色变得更加平静冷凝这当然是生气了,皇帝生气的时候是不会高声的,也没有必要高声。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这样的人已经不需要强烈地表达自己的愤怒了,外界是绝不会忽视他们。
“哦,皇后既然是这样说,那便罢了虽则有些食言的意思,但朕回头与曹婉仪说过,想来她一贯乖巧,也不会闹。”郭敞声音很淡,在这个夏日夜晚里,几乎要被屋外的虫鸣声、风声给掩盖过去。
“夜深了,安寝罢。”郭敞不再去看张皇后,而是看着宫人,示意可以准备睡觉的事了。
王志通一旁看着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皇后这样不给官家面子,官家也不可能冲皇后发气,结果最后要收拾烂摊子,承受帝王之怒的,还是他们这些平日跟随在官家身边的人——每当这个时候,王志通就想要高才人赶紧出现!
也只有高才人才能那样好地安抚官家,说来也怪,有些事别人也做,有些话别人也说,但就是没有高才人那样的效果呢
张皇后也不是读不懂气氛,之前那样和郭敞硬顶着,不是她不晓得郭敞要生气了,只不过是她心里依旧不愿意,有那一股子坚持在这个时候也一样,她知道郭敞的心情已经因为她的不留情面坏到了极点。
因此,达到自己的目的,完成自己的坚持之后,她也有些心虚。便想安抚郭敞,也算是自己服个软。想了想后,宫人为就寝做准备工作时,她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l就有一个极标致的宫女被领了过来。
她衣饰与普通宫女不同,鲜艳精致的多,发髻梳的高高的,还梳了精致
的‘云尖巧额’修饰脸型。脸上涂抹了胭脂水粉,灯下看人,竟是粉妆玉琢的一般。
见到这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张皇后微笑着说道:“臣妾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竟是不能服侍官家了。这是臣妾宫中调理了两年的一个女孩子,生的貌美,性情柔顺,也还算聪明伶俐,今日官家就叫她服侍吧。”
这个宫女在坤宁宫众宫女们中也是极其出众的,郭敞过去来了那么多次坤宁宫,竟从没有见过,这就说明张皇后是将她藏着,特意避开了郭敞了。这也能看出张皇后的纠结了,既不愿意郭敞看上自己宫里的宫女,同时又认可留着漂亮宫女作为一枚棋子,想着什么时候就能用上了。
现在就用上了,作为一件安抚的、道歉的,甚至收买的‘小礼物’。
郭敞当然完全明白张皇后的意思,这样的‘小礼物’又不是第一次有人送,就算目的不一定相同,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熟悉了!
郭敞看着那美貌而稚嫩的宫女,见她缓缓跪在自己面前‘谢恩’,兴致寥寥问道:“来圣人宫中几年了?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每次都差不多要问一回。
那美貌宫娥口齿清晰,语气中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回官家,奴婢来坤宁宫三年了,今年十六岁,姓钟,闺名如兰。”
“兰花高洁,是个好名字。”看着低眉顺目的钟如兰,又看了看一旁其实不愿意,但又要做出一副高兴样子的张皇后,郭敞忽然就想到了被扎破的气毬。好像自己这几日来,什么心情都跑出去了。
自己现在是既不生气,也不高兴,平静,平静地无聊。
他从曹花容的撒娇请求,到皇后的‘安抚’,再到这钟如兰的羞怯与激动觉得一切都装模作样,一切忽然都很没意思,无聊且空虚,一如这深宫的夜,一如他的每日每夜——整个人空了一大块,也没什么可以填补。!
三春景向你推荐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