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说:“你放我走吧。”
纸人疑惑偏头,直接把脑袋偏到胸口,淡定耸肩把脑袋推回原位,一边努力着一边说:“待喜事办完,贵客可自行离去。”
说着,纸人率先飘出宅院。
大胆的男人一吸鼻子,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茫然询问周围的人:“是不是要照他的话做啊?”
没人回答。
因为外面响起的唢呐声盖住一切声音,曲调婉转悲伤,和一直没有停下的细长调子应和,令大部分人产生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有人说:“这是哀乐吧。”
“婚礼放哀乐不合适吧?”
大部分人都是在殡仪馆被拉进诡域的,殡仪馆一直放着哀乐,能不觉得熟悉吗?
张先生嘀咕道:“傻子,还真以为办的是婚礼啊。”他想起前入殓师的死状,觉得哀乐放得还挺应景的。
分明就是给他们放的嘛。
这样一想,心里凉透了。
他不想死啊。
白青往宅院深处看去,那里不知何时出现数道身影,隐藏在阴影里。人头攒动,数量多到让人怀疑宅子里能不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古旧的宅院好像活过来了。
看来宅院里待不下去,白青跨过门槛,走出宅院。
她刚离开,院中就尖叫连连。
接着,人类一涌而出。
顾松文看见白青,下意识挤到她身边,惊恐道:“你看见没?里面好多……好多纸扎人。”
白青没有理他,目光落在长街的尽头。最后一盏亮起的红灯笼处,有五道身影出现。那是人类,脚步声沉重。
他们朝着这边跑来。三男两女,其中三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都显然受过一些训练,动作矫健,若非需要保护跑在中间的、一看就出身不凡的漂亮女性,他们还能速度还能更快。
五人后面,一顶花轿撕开浓稠的黑暗,出现在众人眼前。
轿子前面走着媒婆,六个丫鬟。
四个轿夫抬着花轿。
后面跟着,二十几个送嫁的人。
这一行来得无声无息,没一人双脚着地,轿夫抬着轿子左摇右晃,送嫁的飘得歪歪扭扭。
他们都是纸扎人。
最先走出宅子的纸扎人放下唢呐,喊一声:“太太到了。”
一阵风吹起轿帘,白青看到端坐在轿中的新娘。大红盖头几乎把她的上半身盖住,一对儿青莲包在裙摆里,唯有一双柔荑露在外面。
这双手乌黑青紫,仅剩一层皮包裹着骨头,鲜红的指甲尖锐如刀,充满杀机。
这不是一双人类的手。
新娘是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