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行雪的气劲极寒,比雪封十万里的无端海还要冷。他握过的剑常会蒙一层雾,他捏着你的下巴,寒霜能从手指下一路冻到脸上。
只有别人畏他的份,他可从没怕过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直抱着手炉不松呢?
宁怀衫想了想,同样传音回来:“我刚刚气昏头了,没反应过来。现在想想……我当时在葭暝之野捡回一条命,回到不动城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城主,他看着我那剑口长了烂、烂了长。”
不排除三十多年前的事,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看到剑伤还毫无印象,就有些奇怪了。
两人上了车,越发坚定了之前的想法。
马车一路没停,走了三天,绕过二十多处仙门禁制,总算远远看到了大悲谷的影子。
乌行雪挑开窗挡看了一眼,就见那道巨大的深谷静静地伏在雪雾后,入谷之前有一道天堑似的高崖,崖上悬着一座狭长的吊桥,通往大悲谷入口。
桥链上长满了藤蔓,拖挂下来,长长短短。乍一看,似乎是很久很久无人前来了。
但奇怪的是,离入谷不到一里的地方,居然有一座客栈。
不,叫它客栈有点过分,顶多算两个大草棚。前一个草棚四面皆空,只有个顶。棚里支着桌椅,只能挡挡直落的雨,挡不了斜吹的风。
后面那个草棚倒是像能临时住两天的模样。
眼下,那草棚里居然是有人的。
马车在草棚前停了下来。
“大悲谷这一带我们最熟了。我俩先去四周转转,清掉一些杂碍,免得耽误城主进谷。”宁怀衫和断臂打了声招呼,先去了别处。
乌行雪他们则下了马车,朝草棚走去。
医梧生怕人觉得奇怪,抓了车上保暖用的长巾,在脖子上围了几圈掩住口鼻上的黑布。他问草棚里坐着的人:“大悲谷封谷已久,几位怎么会在这里?”
草棚里的人有三个看着像仙门弟子,只是没带家徽。
他们很年轻,衣袍飘飘,隆冬天也不太怕冷的模样,盯着过来的马车,一脸戒备。
剩下那四个人更像寻常百姓,两男两女,中年模样,穿着粗袍短打。
或许是怕风,他们手脚扎得紧紧的,脖子上围着厚厚的棉巾,脸上褶皱很深,还带着疮疤。他们面前的桌上搁着刀剑,还有几碗滚着白雾的热汤茶。
其中一个女人,眼睛通红像是哭过。她转着眼珠,目光扫过医梧生,又落在乌行雪身上。
可能是看医梧生裹着大布巾,跟他们很像。而乌行雪浑身上下刀剑皆无,只抱着一个暖炉,无甚威胁。
女人迟疑片刻,答道:“没办法,来寻人。”
“寻人?”乌行雪疑问道。
“嗯。”女人点了点头,正要继续说,“我两个女儿——”
旁边的仙门弟子“咳”了一声,提醒道:“不要多话。”
大悲谷一带邪乎得很,尤其是封谷之后,活人来得极少,死气极重。整个深谷笼罩在愁云惨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