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急。”月明伸手盖住杯口,对少年眨眨眼,眼神在侍从身上摩挲一圈,蓦地一笑,“还请这位姑娘先将袁某身上的毒解了。”
少年闻言陡然站直了身子,将侍从护到身后,侍从在他背后探出一个脑袋,脸色大变:“你胡说……你、你才是姑娘!”
沈棠这时才开始打量起那侍从,面容白皙清丽,乍眼一看像个清俊少年。但那两道眉像是有意被画粗了,衣袍也不甚合体,如今被月明点破,更才觉她这身装扮处处皆是破绽。这两人没带侍从,想必是哪家的公子小姐偷跑出门玩乐。
三人注视之下,那两人明显慌了神,侍从牵着少年的衣袖亟亟朝外走,“六哥,这里不好玩,咱们快些回去罢。”
少年边走边朝身后摆手,“这位公子,咱们改日再结拜……”
月明却冷哼一声,“公子有所不知,咱们喝的酒里被姑娘下了毒,若是我没尝错,是叫落茴吧?”
罗浮春酒味虽浓烈,药味却骗不过她的鼻子。
她笑着拿起酒杯端详一番,“姑娘下回要注意,下毒不可一味贪多,罗浮春是清酒,被你这毒药搅浑了,啧啧,听说落茴毒发之后奇痒无比,公子若是不想在街上失态,还是莫要走的好。”
侍从已经走到了门口,忙争辩道:“你胡说,这毒我只下在了你的杯子里!”
月明忽向沈棠三人一揖,“诸位姐姐都听到了,稍后见官,为袁某作个见证。”
淑娘佯惧道:“哎呀,竟还会下毒,妈妈,快令人抓了他二人见官。”
鸨母亦道:“便是京里的贵人,也没有随意使毒害人之理。来人——”
侍从彻底慌了神,少年亦有些张皇,两人交换个眼色——跑!
“对了,还有一事——”
月明屈指叩了叩杯沿,笑道,“公子的酒里,我不小心也放了点东西。”
少年脸色一变,转身看向她,侍从忙道:“六、六哥,你别信她,她根本就没摸过你的杯盏。”
月明轻轻一笑,“信或不信全由你们,只是这位公子是否感觉到心跳加快,现下有些呼吸不畅了?”
少年面色唰地一白,忙捂住心口:“好、好像是有、有一点……”
侍从三两步走上前,摊开手道:“给我解药。”
月明自药箧中捡出一个青瓷瓶,攥在手里瞧了瞧,侧身道,“你二人先给两位姑娘赔礼。”
少年忙上前抱拳,正要拜下,侍从却将他的手肘一托,扬声道:“我六哥的赔礼,只怕你们受不起。”
月明“嗤”一声笑了,“犯了错就要赔礼,你们自恃身份为难旁人,便是天王老子,我们也受得起。”
淑娘担心这二人或许真有什么来历,扯了扯月明的衣角,沈棠看向她,亦是微微摇头。
侍从微扬下颌,睥睨道:“我们的身份,说出来怕吓死你,你可知你眼前的这位公子,便是当今六皇子。”
鸨母何曾见过这么一尊大佛,此言一出,膝下一软,拉着淑娘跪下。
“大胆!”月明陡然斥道:“你说是便是了?你既称他为六哥,但我记得当今陛下并无你这般年纪的公主。冒充皇室,再添一罪。”
她作势要拉那侍从的手臂,“你同我去见官。”
那侍从绕着桌子同她周旋,一面威胁道:“见了官,吃亏的可是你们……”
“那便见了官再说!”
她二人正追逐着,少年已经对着沈棠与淑娘赔完了礼,他捂着心口坐下,虚弱道:“……公子,我已经赔过礼了,请快把解药给我吧。”
侍从瞪他一眼,怒道:“江云期,你好没出息!”
月明趁机抓住她的手反剪到身后,无辜道:“公子并没有中毒,要解药做什么?”
“你敢——”那少年立时拍案而起,指着月明,羞怒交加之下,面色赤红,“你敢戏弄本王,我五皇兄来了一定饶不了你!”
月明故作惊讶道:“啊呀,原来还有帮手呢,你五皇兄又是谁?来了正好,我把你们一同捉了去衙门见官。”
侍从却扬起下颌,骄傲道:“公子好大的口气,我五哥乃是北境平麾将军,如今陛下亲封的襄王——江云风。”
月明一怔,江枫镇守北境,怎会来这里?
侍从挣脱开来,摸了摸被拧疼的手腕,“哼,怕了吧?”
她牵了少年的衣袖,“六哥,我们走。”
才迈了一步,却闻得自门边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你二人做下了这等丑事,少来攀污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