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当时,尚未用餐的小雕看到他分赠的羹汤,迭声惊叹的快乐笑脸温暖了他的心。不管这个小女孩是客气还是本性善良,他的心情确实在她小脸绽光的剎那迅速好转。
唷呼,又有好吃的了!花雕兴高采烈的扔下拖把,自里侧冲出来。
“哇,好香哦!谢谢伯伯。”她感动得差些淌泪。前天才和伯伯讨论肉圆的作法,今天就有佳肴可以吃了,好感动。
被她那张坦率的笑脸、嗲柔的嗓子一感激,憨厚的人难免有些别扭,却也开心不已。
“好好吃耶。”花雕吃得津津有味。“伯伯,你有没有做过鼎边趖?基隆庙口有家鼎边趖做得很好吃哦!下回我请你去吃。”
“小雕也喜欢吃鼎边趖吗!”好象她说的正是他的拿手绝活,杨至言双眼放亮。“我曾经和过世的太太研发出一种鼎边趖的特别配料,口感还不错,不过我已经有好几年没做了。”酷爱烹调的男人再内向,谈到钟爱的美食不免要眉飞色舞,何况对象是一个不吝于赞美的人。
托工作之福,跑遍北台湾,爱吃的花雕俨然成为道地的美食专家。正因如此,寡言却善炊的杨至言才会在短短半个月内与她结成忘年至交。
“哇,伯伯连鼎边趖也会做啊?”花雕惊叹。
“明天我做给你吃。”憨厚的男人眉开眼笑,很商兴明天的点心又有着落了。所以他喜欢和小雕聊天,从她这里他可以慢慢重拾烹调的乐趣;那一度是他的生活重心,却因环境的逼迫不得不尘封的兴趣。
边替进来的客人结帐,花雕边糗他,“哈哈,伯伯的记忆力不行了,又忘了明天不是我值班。”
“对哦!明天是星期三,你不用来。”杨至言好失望,这样一来,他就不晓得明天该煮什么才好了。
“伯伯,我看你天天煮饭,是不是你儿子不习惯吃外面?”花雕纳闷,知道他从十几年前丧偶后,一手挑起家庭煮夫的重担。
一个大男人得扶养两个正值清春期的儿子,还要分身经营机车行,杨伯伯和尤妈蚂一样伟大!对道再身兼数职的父母,她一向仿仰。哪像她家那两个成天忙于事业的父母,连基本的职责也做不好。
“阿逸应该是不省惯吃外面的东西。”杨至言迟疑的态度实在很难说服人。“我煮他就吃,我们从来没想到要吃外面。”对啊!好象是这样没错。
花雕的脑筋逐渐打结,试着从他笼统的话里找出逻辑。“也就是说,是伯伯不喜欢吃外面啰!”
“我不喜欢吃外面吗?”杨至言的臀音略带犹疑,连笑脸也开始迷惑。“可能是吧!”是吗!他不喜欢吃外面?
“伯伯,你该不会连自己喜不喜欢吃外面也不哓得吧!”奇迹耶。
“这……”他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煮饭好象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要做的事,和呼吸一样,难道不是吗?
老天,恐怕连瞎子也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哓得自己的喜好。花雕哭笑不得地做出结论,同时决定将迷失的老人自迷雾内拯救出来,他已经够无助了。
“那伯伯天天煮三餐会不会很烦?”她有一箩筐的问题。
脑子一次只能容纳一个问题的老实人,迷蒙的眼神很快就被新的问题带回焦距,以及单纯的烦恼。
“没有三餐啦!我一天以煮两餐。”他热切的更土,好似少煮一餐是天赐的恩惠。“阿悠仟在学校附近,日前我家只有两个人吃饭,说真的,很不好煮,剩菜一热再热,也没人要吃。”讷讷吐露完,杨至言才发现他这些天和小雕说的话,几乎快超过和两个儿子一年的谈话总和。
“嗯,没错,回锅菜真的好难吃。”花雕皱眉。
“所以我才会烦恼明天的菜色。”
“你儿子很挑嘴吗?”
“不会。”
“这不就结了,明天伯伯煮一锅蚵仔面线,就可以吃上一天,连消夜也省了。”抹净嘴后,她帮忙出主意。
“这个主意不错!”烦恼一扫而光,杨至言好兴奋。
“有我在,伯伯尽管放心。”花雕拿保鲜膜把留给大夜班小姐的肉圆仔细包好。“唉!伯伯要是我爸爸该有多好,我和姊姊就不必为了谁买消夜吵来吵去了。”她家那对事业忙碌的父母,奉调美国,放她和姊姊好象没人要的孤儿。